今日吳朝林見到她,卻有些詫異,她今日的言談舉止,並不如傳聞中那樣無腦,反而頗有威嚴之勢。
他同時又有些釋然,難怪霍唸對公主一直忠心耿耿,他之前還一直嘲諷霍念是個木頭腦袋。
吳朝林左右看了看,見無人在周圍,便低聲說:“公主,霍念說是奉您的命,這段時間一直在秘密查一件事。他說您不想聲張,所以沒透露是何事,但是臣卻知道霍念最近不是第一次遇險,可見這件事阻力很大。這次他受傷,目前的確無法確鑿證明,不過臣直覺和這件事有關。”
宋宛兒臉色一白,呼吸下意識都抽緊。
上次讓他去查什麼?
“霍念,我要再你去查,駙馬和秦應之前有什麼過往,要秘密地查。”
宋宛兒放在腿上的手逐漸握緊,思考半晌,艱難問道:“你怎麼知道霍念這些事?”
“臣和霍念是老鄉,臣剛來盛陽時,霍唸對臣多有照顧,臣應可算是他不多的朋友之一。”吳朝林聲音悲愴,顯然是壓抑不住的悲痛。
“你放心,本宮會為霍唸作主。”宋宛兒眼眶亦泛著紅,聲音低啞堅定:“你在大理寺盯著這案子,有什麼訊息直接來向我通報。”
“臣遵旨。”吳朝林行禮領命,猶豫了一下,卻又說道:“只是如今大理寺大部分人手都在辦著林老將軍的案子,恐怕也沒更多人手分給這個案子……”
“林老將軍?他到盛陽了?”宋宛兒驚訝問道。
“對,前日才到,已經押入詔獄,如今大理寺和吏部共同主理這個案子。”
前日就到了,押入詔獄,吏部主理,趙奉安卻仍然隻字未提……
這時,臥房門響,太醫從屋內出來見。
他見到長樂公主坐於廳中,倒沒想到她會屈尊降貴來親自探望一個侍衛,心中詫異,連忙拜下。
“霍念怎麼樣了?”宋宛兒壓下心中煩亂,急忙問道。
太醫穩了穩心神,回答:“傷勢極重,失了很多血,仍然昏迷不醒。臣已經將他傷口消毒縫合,至於他能不能挺得過來,就要看他造化了。”
宋宛兒沉默半晌,又問:“他的手腳……”
“已經徹底斷了,臣迴天無力,請公主恕罪。”太醫再次深深鞠了一躬。
宋宛兒的頭越來越疼,像是有把斧子在裡面一下下要把腦子劈開一樣,她臉色煞白,半天才聽到自己聲線不穩地說:“太醫,霍唸的傷就拜託您,本宮請您務必救他一命。”
太醫連連答應,帶著助手出去親自開藥熬藥。
錦寒上前攙扶住宋宛兒,擔憂說道:“公主,您臉色不好,我送您回府休息吧。”
宋宛兒不假思索地搖搖頭,她不想回公主府,不想回他們的家,她揉著額角,顫聲說:“我再等等,萬一霍念醒了呢?”
見公主似是疼得厲害,錦寒只好又去把太醫請回來,開了個治頭痛的藥方,她去盯著熬了碗藥汁。
這裡條件簡陋,自然不會有公主府的青玉碗,只有粗瓷碗,盛了漆黑的藥汁,錦寒有些嫌棄地看著,心裡想著公主說裝藥的碗重要,其實也是有些道理的。
藥送到公主面前,宋宛兒卻一聲未吭,接過藥碗直接喝了下去。
宋宛兒手臂撐著頭,閉著眼睛,頭仍然劇痛,卻仍止不住思忖:不知林老夫人和林家兄妹怎麼樣了?該去林府問問情況,可如今霍念不在了,又有哪個可靠的人能替自己去林府傳遞訊息呢?
“公主,駙馬來了。”耳邊傳來錦寒通報的聲音。
宋宛兒睜開眼睛,看到趙奉安正大步穿過院子過來。
今日天氣陰霾,鐵灰色的烏雲在空中翻滾,將一身深紫色官服的趙奉安映襯得氣質愈發陰晦沉鬱。
他是她同床共枕了三年的枕邊人,可如今她卻覺得他陌生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