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沅外出了。
懸崖旁,劍光如電,織成密不透風的網。
網下,是僅有的兩株酒心蕊,花苞緊攏,還沒有露出傳說中的散發酒香的花蕊。
風雪漸停,劍光也逐漸散去。
莫急將劍擲入雪中,低頭看那兩株酒心蕊。
尋人不遇,採藥未熟,都讓他碰上了。
可是,人可以沒遇上,藥卻還是得采,於是他留在切雲山等花開。
一等,就等了一個月。
酒心蕊五年一開花,花期不定。
如果一直不開呢?難道他要一直守下去?
莫急俯身凝視花苞,數著心底所剩不多的耐心。
酒心蕊的花苞很小,攏得嚴嚴實實,顏色是暗沉的紫,看著不太起眼。
在開花之前的五年內,一直都是這個模樣。
倒是跟那個長不大的女子有點像。
但是酒心蕊終究會開花,那女子也終於破除禁制即將長大。
他聽人說過,酒心蕊花苞雖小,開出的花朵卻碩大且重瓣。
不知那女子長大後的模樣會是如何?
不過,酒心蕊開花前風雪不沾,炎熱不懼,十分堅韌,開花後卻要精心呵護,尤其摘下後,須避光存於陶罐之中,每日三次以酒水澆灌。
唔……這點也有點像。
那女子破除邪功禁制之後,不也得仔細護養著?連他都不遠千里在這楚地深山裡為她守著花開。
真是麻煩。
再等七日吧,七日內不開花,就回去換莫緩來,他實在沒這耐性。
莫急思忖著,不自覺伸出手指,輕觸了一下花苞的尖。
“啪嗒——”
極輕極輕的一聲,比他平生聽過的所有的聲音都來得輕悄,甚至不及夜深人靜時自己的心跳聲。
他驀然一怔,隨後見那花苞輕顫顫、怯生生綻啟……
……
正元二年,春。
立政殿內陷入沉默的時候,殿外響起:“陛下到——”
花箋一聽便心裡發怵,才起身,就已望見皇帝陛下修長挺拔的身影出現在殿門外。
也不等唐皇后迎出,便邁進立政殿。
眸光似劍橫掠,掃了花箋一眼。
花箋埋頭將臉藏得死死的。
她從前與唐皇后幼時有幾分相似,而皇帝陛下非常厭惡這幾分相似,厭惡到差點要將她毀容。
而她從前不在乎毀不毀容,如今卻在乎得要死。
皇帝陛下沒看到她的臉,也仍不悅地哼了一聲,問:“她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