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隱仙居位於南國與中原的邊界處,與崑崙山,滄瀾閣和梨花谷並稱四大仙門,地位僅次於崑崙山。
然南國後宮中,一子尚小,一子平庸,皆不成大事。
經過一番細細權衡,國主以為公主朝月機敏聰慧,頗有武學天賦,由她替代南陽最為適合。
想來那朝月自幼不受國主寵愛,宮中唯有南陽真心相待,因而最為敬重長兄。
得知南陽困於窘境之中,她便毫不猶豫應下此事,決意潛心修行,為南陽爭回顏面。
木夫人知女甚深,未曾阻攔,卻難掩分別之悵,是以日日叮嚀囑託,又委派侍女阿婉隨侍在側,如此二人皆扮男裝,方可相互照應。
這最後一夜,宮中雖風平蟲寂,卻有許多人不曾入眠。
翌日,未見浩浩蕩蕩的送師隊伍,亦沒有翹首企足的圍觀百姓,朝月只乘著一架烏篷馬車,由阿婉隨侍身側,踏上了破繭成蝶之旅。
長路漫漫,此去雖豆蔻,歸來將桃李。
二人一路走走停停,行進一月,方才趕在四月初一的午後敲開了隱仙居大門。
至於為何午後才到,只因二人前夜宿于山下客棧時,被店家誆著買了些酒吃。
此酒名曰朝露青,極像茶的名字,二人便稀裡糊塗端起陶碗,渾然不知那碗中盛的竟是冽酒,只借著口渴就咕嘟咕嘟喝了個精光。
一雙豆蔻女娃哪裡遭得住酒勁,加之連日奔波疲累,楞是在房中睡了七八個時辰,到了日中才揉著太陽穴慢慢坐起。
酒氣經一夜未散,纏於二人衣襟,朝月心中泛起一陣著急。
時候已經不早,現下來不及沐浴,可如何是好?
她端起一面鹿紋柄銅鏡,仔細瞧著鏡中眉清目秀的小臉,沉吟片刻。
出了客棧,她從院中捏了一把稀泥,抹過自己與阿婉的下頜,撫掌笑道:“你我眉目品相皆過於清秀,不若邋遢一些,興許不會惹人心疑。”
阿婉錯愕而滯,撇嘴道:“可公子,您這一臉汙泥,實在有失王室風韻!”
確如阿婉所言,朝月這身扮相著實不像位南國公子。
二人適才敲開隱仙居大門,就一齊被攔在了門外。
小道士踏出門檻,驚詫的視線上下游移,打量著兩位風塵僕僕的纖細“少年”,而後將薄繭細指抵在鼻下,直直搖頭。
看衣衫倒是平整,可這一身酒氣熏天,莫不是兩個紙醉金迷的酒鬼?
還有那頜間的點點黑泥,難道都是在路邊背天摔了個臉朝地?
莫要說王室貴族,即便是皇城裡的平民也不該是這般拙笨呀。
小道士眼底漸露幾分哂色,半晌道不出一句話來,引得阿婉眉間擰作一團。
她仰起髒兮兮的小臉跨上一步,貼去道士跟前,掐著腰道:“怎麼,你這小道士是不肯信我家公子的身份嗎?公子無非是不曾留意路邊磕絆,平白摔過一跤,何至於你這般瞧不起人!”
小道士滿心委屈,拄著手中的掃帚,將要反駁,卻見朝月已從腰間取出一隻空囊袋,平整的織錦上有一“隱”字,是被法力用金線繡成。
此物名曰伏靈囊袋,乃隱仙居弟子身份的象徵。
一眼辨得伏靈囊袋後,小道士驀然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
幾經詳問,最終確認了二人的身份,小道士方才拱手道:“是我以己度人,還望公子南陽莫要往心裡去。承澤掌門已在世尊殿內等候多時,請二位隨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