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大夫倒也不為她們的冒犯生氣,搖頭解釋道,“如果不相信老夫,可拿當初的藥方去請別的大夫查驗,看是否有黃芪等藥,這是流産後虛弱專門用來調理身子的,如果只是有流産的跡象,一般大夫不會加入這些大補之物,於胎兒發育並無益處,反倒是沖撞了。張大夫如此開藥,是因為母體虛弱,要堅持到生産,只能如此。”
他說的信誓旦旦,柳霞和柳嬤嬤不得不信。
“那我該如何是好?”柳霞跌坐在椅子上,一臉的頹喪,“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如此什麼她沒有說,柳嬤嬤懂,早知如此,就不該把小少爺送到宮中,郡王爵位固然好,可要是奶奶不能再生下陳家繼承人,大爺就要拱手讓人了,爵位也是!
這是柳霞萬萬不能忍受的!
見自家主子一臉的頹唐,柳嬤嬤心有慼慼,忍不住問了一句,“紀大夫可有法子?還請幫幫我家奶奶,世人都想多子多福,大爺至今無子,如果知道奶奶不能生,該多傷心啊!”
“法子倒是有一個,”紀大夫遲疑了一瞬,還是答道,“只是時間有點長,至少需要一兩年工夫。”
“是什麼方法?”柳霞雙眼大亮,目光灼灼看向紀大夫。
“大奶奶的身體是體寒所致,再加上懷雙胎又流産導致的體虛,想要治好,首先解決體寒,但這不能透過藥物進行調理,其實也不是不行,就是太慢了,至少需要三年時間。”紀大夫道。
“那您說的方法是?”柳霞當然不想等這麼久,三年的變數太大了。
“很簡單,泡溫泉,每天半個時辰,泡上一整年,去寒氣的同時,順便調理體虛的問題,一年後就差不多了,不過在這期間不能間斷,不然效果將大打折扣。”紀大夫道。
“這倒是不難,我記得大爺的産業裡就有一個溫泉莊子,是先夫人的陪嫁,不如大奶奶去住上一年?”柳嬤嬤一臉歡喜,這不算多難,很容易解決。
“可是……”要離開丈夫一年,柳霞有點不情願。
“沒有可是!”陳景軒從外面走進來,坐到柳霞身邊,握著她的手溫柔道,“你的身體最重要,即便不為了子嗣,也要調理好,於女子而言,體寒是個大問題,不能留下這個隱患!”
“可是,”那莊子太遠了,坐馬車來回需要好幾天,且開始了就不能斷。
“霞兒放心,我休沐了就去看你,一年罷了,與你身體相比,不算什麼。紀大夫,能否請您一同去溫泉莊子,好好為我夫人調理一番?”陳景軒不容置疑,直接安排道。
“大公子是我的恩人,但有所求,莫敢不從,”紀大夫連忙躬身行禮。
柳霞臉熱熱的,不好意思用手帕遮面,這還是丈夫第一次喊她霞兒,甜蜜幾乎要從心底溢位來,“我,我聽大爺的就是了。”
陳景軒拍拍她的手,“好好養病,我等你回來。”
“好,”柳霞滿心歡喜的看著丈夫,看他安排人收拾行禮,並讓柳嬤嬤一家都陪著過去,同去的還有丈夫身邊好幾位得力下屬,“他們都去了,誰來照顧大爺?”
“無事,有他們在,我才能放心你的安全,我身邊還有二等小廝伺候,不用擔心,”陳景軒沉聲道。
就這樣,傍晚府裡人都知道了,陳大奶奶因為之前生育傷了身子,要送到溫泉莊子調養一年。
有人羨慕,也有人嫉妒,但大家都覺得,大爺對大奶奶溫柔體貼,細心周到。
第二天天剛亮,柳霞就起身了,依依不捨和丈夫告別,在眾多下人的服侍下,坐上了前往溫泉莊子的馬車。
原以為會很久才能見到丈夫,不曾想,幾天後,陳景軒也來了溫泉莊子。
他溫柔笑道,“我雖得了爵位,但並未分配官職,一等將軍爵位也不需要上朝,告假過後,就來陪你了。”
柳霞滿心歡喜,沉浸在丈夫的陪伴中,就連柳嬤嬤好幾天沒出現了,都沒覺察。
直到這天,她等了大半天,都沒見丈夫從書房出來,擔憂之下找過去,才發覺大事不好!
院子裡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好似特意被清場了一般。
柳霞走到書房門口,看見丈夫一臉陰沉坐在上首,柳嬤嬤和丈夫柳升福被五花大綁,跪在下面。
他們全身都頗為狼狽,衣服爛了,身上還隱隱滲出血跡,可見是受了重刑。
她惴惴不安,心一點點往下沉,臉上的笑容也維持不住了,渾身僵硬呆立在原地。
“大,大爺,您為何……綁了我的奶嬤嬤,”柳霞遲疑開口,“可是他們犯了什麼事?”
陳景軒的眼神冰寒徹骨,“他們做了什麼,你不知道嗎?”
柳霞渾身一寒,幾乎站立不穩,扒著門框才不至於跌倒,艱難地嚥了咽口水,“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