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姚月娥綻開一抹微笑,對葉夷簡道了句“沒事”,便領著齊猛提裙跟上了。
幾人去了上京城裡最有名的酒樓,樊樓。
三層相高,五樓相向,其間明暗相通,燈燭晃耀,宏偉璀璨,宛如天上宮闕。
姚月娥從沒去過這樣的地方,不知怎的當下便有些腿軟,上臺階的時候一個不察,倏地踩空一級。
“唔……”
沒出口的驚呼,被後腰上那只有力的大掌給截住了。
他很是自然地在她腰上扶了一把,火熱的溫度透過夏日裡薄薄的衣衫,讓姚月娥整個脊背都麻了。
看著前面齊猛和葉夷簡的背影,不知怎的,姚月娥竟然生出點類似“偷情”的心虛感,搶在那兩人回頭尋她之前,自覺地一個箭步沖了過去,將封令鐸甩在了身後。
雅間很快佈置出來,幾人落坐開始點菜。
姚月娥走了一天滿頭的汗,正要倒點水解渴,轉過頭來,便見面前已經被遞來一杯紫蘇飲。
“咦?”一旁忙著點菜的葉夷簡放下選單,揶揄地瞥著封令鐸道:“今日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怎的?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你自束發起,可就是沒再主動給我倒過茶水了。”
封令鐸冷冷威脅,“飲子都堵不上你的嘴?”
葉夷簡“嘿嘿”兩聲,瞟了姚月娥一眼,埋頭繼續看選單。
菜品很快點好,夥計確認過後離開,雅間裡只剩下四人,大家沉默地埋頭喝飲子,誰也不出聲,氣氛一時尷尬到凝滯。
葉夷簡扶額,心道怎麼每次都這樣,哪兒缺了他都跟要散夥似的,活躍氣氛聯絡感情的重任,最後還是得交到他的手上。
於是他清了清嗓,問姚月娥道:“姚師傅今日怎麼去了州橋?是有什麼想買的嗎?”
“也沒有,”姚月娥放下手裡的飲子,道:“我是去那兒附近看貢戶鋪子的,不看不知道……”她嘆氣,“看了才明白,原來上京有那麼多貢戶,跟建州府完全不一樣。”
這一點姚月娥倒是沒有誇張。
建州府內百餘號商戶,貢戶人數統共不到十戶。而上京這裡,單單是一條街上,就有幾十上百家鋪子,打的招牌都是貢戶。
不僅吃穿用看什麼都有,還有好些老鋪子,號稱是從前朝開始就是百年的禦供老店。
姚月娥忽然就明白,為什麼張廷懷的那幫徒弟會瞧不上她了,思及此,情緒倏然就悒鬱起來。
“上京就是這樣,”葉夷簡笑著安慰她,“權貴多,貢戶自然就多。你沒聽有人說,那禦街上一個招牌砸下去,死的人十個裡面就有三個當官的、五個貢戶、還有兩個是皇親。”
姚月娥和齊猛笑起來,席間氣氛終於輕松。
姚月娥問葉夷簡到,“那關於藏家和藏品的事,葉少卿可有了解?我下午去那些鋪子裡逛過來,所謂的藏品,倒是一個沒看到。”
葉夷簡“嘖”了一聲,笑到,“都叫藏品了,那店裡當然是不該有的了。”
見姚月娥疑惑,葉夷簡笑著指了指樓下,“要問這藏品,姚師傅你今日可是來對了地方,看到沒?那才是藏品該去的地方。”
隨著葉夷簡所指方向,姚月娥看見下方一塊單獨隔出來的區域,有人正在臺上向臺下客人展示手裡的東西——珠寶玉器、書法字畫,甚至是珍禽猛獸,應有盡有。
“拍賣?”姚月娥問。
“對!”葉夷簡為自己再滿上飲子,又道:“這樊樓月逢初一十五,就會舉辦一次拍賣,搜羅天下奇寶和名家新作,只有那些流拍了的東西,才會被出售給商戶,拿去鋪子上標價。”
姚月娥聽得雙眼晶亮,興趣盎然地追問:“那要如何才能被選中進入藏家拍賣呢?”
葉夷簡道:“我聽說會有專人四處打探巡視,如果看見感興趣的,就會提前約貨。”
“原來是這樣……”姚月娥恍然,“怪不得剛才問一個老闆,他讓我在州橋附近租間鋪子,賣不賣東西倒是其次,關鍵是要有個門面,讓別人知道。”
“嗯嗯,”葉夷簡喝著飲子點頭,問:“那姚師傅看好鋪子了嗎?”
姚月娥撇撇嘴,“可我看州橋附近的街道巷子,鋪子全都租出去了,我就算想租,也沒有地方了啊……”
她沮喪嘆口氣,倏爾想到什麼,問葉夷簡到,“州橋那邊那個塘坊巷裡有間空著的鋪子,葉少卿知道是什麼情況嗎?”
“啊?”葉夷簡疑惑,“哪間啊?”
姚月娥道:“就是張廷懷鈞瓷鋪對面的那個,我看位置極好,整一條街上,只有那一個鋪子是關著的。”
對面捧著杯盞的人忽然抖了抖,葉夷簡斜著眼去瞟封令鐸,猶豫著“啊”了一聲,“那個、那個鋪子啊……”
姚月娥喝著飲子,接話,“我聽說是一個大官的祖傳産業,之前好多人找過,對方不租也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