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老了,瞧這樣的狀況,她根本指望不上汪氏養老。汪家那一大家子大損賊,說話那麼難聽,那日就說她了,你這樣當老人,你還想指望我姑娘將來給你養老?那一家子也不知道是缺心眼是怎的,都這樣的情形了還敢威脅她,純屬坑女兒,也不怕她索性換個能養老的兒媳婦。
但她確實不敢再指望汪氏了,要在孫氏和李氏裡挑一個給她養老,這就不能很得罪那兩位。
朱家伯母甚至琢磨過,等到左家搬進新房徹底忙完後,她想去找白玉蘭嘮嘮嗑。
想讓白玉蘭幫她出出主意,幫忙看看哪個兒媳婦行,現在就得鋪墊了。總不能指望哪個給養老還不給掏錢出力吧?那到老了,人家能心甘情願伺候嘛。趁著能動,先選好養老的兒子兒媳,這才能一門心思的幫哪家帶孩子做飯。
而按理,她也和侄兒的岳母說不著這個,不該尋白玉蘭給出主意,這屬於是拐著彎兒的關係,還沒那麼親。
可是,劃拉劃拉身邊人,她能放心嘮嗑的有幾人?
和自己的幾家真親家敢聊這些嗎?
和她的老姐們說說煩悶,最近才發現,那假姐妹沒有血緣關係就是不行,她私下裡講的話,那位給她宣揚出去了,轉頭就和人家親姐姐講了,親姐姐又去外面瞎傳,都要氣死她了。那嘴一點兒不嚴實。
大半輩子混下來,朱家伯母悲哀的發現,沒交下一個人。
倒是侄兒的岳母白玉蘭,那人,她瞧著不錯,和這樣的人聊心裡話能放心,還沒有利弊關係,能給她實心實意多出主意。
這也是朱家伯母最近心口悶的原因。
明明對三位兒媳婦都很不滿,卻要硬生生憋著。不能破口大罵。
想想還是老爺子好啊,朱家伯母打心眼裡羨慕她公爹。
你看,這次德子回來就嚷嚷:“爺,房子快蓋完了,沒事兒將你那些亂七八糟的物什裝一裝,到時候咱搬家。你愛藏東西的地方,尋空挖一挖,別落下。”
老爺子說,上回分家後,就再沒有藏在土裡牆裡的物什,你挖一撥,你伯母搜一撥,你倆挺湊巧的裡應外合,早就不剩下啥。
朱家伯母當時偷聽到這話時,臉一紅。
然後就聽見老爺子說:“不想去住,你有這心就挺好。真去了,讓你岳父家怎麼看。我在這裡記賬,能多少幫你把把關,也算是幫到你了挺好。”
人家德子當即就不幹了,“您必須去,我老丈人能咋看?能笑著看。就是我岳父岳母提議的,他們那時連柱子爺都歡迎,要一大幫人住在一起有人氣,更不用說您了。再著,您本來就歸我養,以前沒接您走,那是沒地方。現在有了住處,小稻說要將最大最亮堂的房間給您,怎麼佈置她都想好了,我那房子最初建的時候也和別人不一樣,全按照讓您腿腳怎麼方便怎麼建。往後,您必須在我眼前生活。我一手倆閨女,一手扶著你。”
朱家伯母每每想起那番對話就心酸,看看老爺子的待遇,不去都不行,德子爭著搶著哄著要給養老,啥都給準備好。
再看自己,要忍著各個兒媳婦的氣,很怕哪個將來不養她。
朱家伯母終於掀開門簾,將雞蛋醬放在桌上。
朱老大要起身幫他娘端面條盆。
朱家伯母有氣無力地擺擺手:“不用,你們坐著等吧。我能幹得動的時候,先靠自己。”
搞得朱興昌在母親離開後,瞪眼看堂弟。
他怕自己腦子困糊塗忘了,很是納悶地問家裡最聰明的弟弟,還一連三問:
“我娘又咋的啦?”
“咱倆剛才沒說什麼她不愛聽的吧?”
“我沒有背後講她壞話吧?”
朱興德搖搖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