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噠。”
黃銅六環鎖應聲而開。
蘇妙漪僵在原地?,臉色忽然間變得有些難看。
甲子?年四月廿四,也是她永遠不會忘記的日子?。
就在那一日,虞汀蘭頭也不回地?跟著裘恕離開了臨安。從?此,她失去了母親,而裘恕得到了妻子?。
掩埋在心底深處的那些戾氣再次被這一串數字激發出來,在蘇妙漪腦海裡肆虐、叫囂,讓她險些忘了今日來騎鶴館的目的,只恨不得將這鎖砸碎了,摔到裘恕面前……
可她知道,這麼做是無用?且幼稚的。
她有更好的方式,而且已經近在咫尺……
蘇妙漪攥著六環鎖的手緩緩松開,一把推開了眼前的門。
“裘行首,裘行首……”
樓下,裘恕剛一走進?騎鶴館,那些等候已久的商鋪老闆們便蜂擁而上?,急切地?想?要與他搭上?話。
“裘某今日還?有些公務,諸位有什麼事,便先同辛管事商議。”
丟下這麼一句後?,裘恕便匆匆上?樓。
他剛走上?樓,便迎面遇見了捧著紙筆的管事,“這是做什麼?”
“是蘇行首的吩咐。”
裘恕頓了頓,“妙漪這麼早就到了?”
“是啊,蘇行首是勤勉刻苦的,大清早就來了禁室,說想?要看看這些年行會應對官府科索的賬簿,還?囑咐我?去尋紙筆,說要抄一份帶回去……”
裘恕不動聲色地?頷首,“我?也過去看一眼。”
二人一前一後?走到了禁室門前,卻見門竟是已經被關得嚴絲合縫。
管事愣了愣,小聲嘀咕了一句,“我?方才走時沒將門關上?啊……”
裘恕眸光微沉,神情變得有些難以捉摸。下一刻,他越過管事,徑直將緊閉的屋門一把推開。
禁室內靜寂無聲,光線昏昏,四下不見人影。
管事呆住,“蘇行首剛剛還?在這兒,怎麼不見了……”
他張口欲喚,卻被裘恕抬手阻止。
管事不明所?以,眼睜睜看著裘恕腳下生風地?朝書架後?面的雜物間走去,也連忙快步跟上?。
就在他們二人越過最後?一排書架,走到雜物間跟前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卻從?身後?傳來——
“世叔?”
裘恕的身形微微一頓,目光從?那完好無損的黃銅七環鎖上?移開,轉過身來,正對上?面露詫異的蘇妙漪。
“世叔也來看賬簿?”
蘇妙漪揮了揮手裡的賬簿。
裘恕的神色恢複自?如,笑道,“聽說你在看賬簿,所?以過來看看。”
管事也迎了上?來,“蘇行首,你要的紙筆。”
“多?謝。”
蘇妙漪接過,又轉向裘恕,“世叔來的正好,這與官府往來的賬目裡,我?有些還?看得不太明白,不知世叔能?否替我?解惑?”
“自?然。”
裘恕應下,“此處太暗,換個地?方吧。”
蘇妙漪低眉斂目,“……好。”
夜色落幕,諫院內仍是燈燭通明。
其實諫院早已放衙,但因?坐衙時長也被算入諫官們的考績,所?以不少新晉諫官都會留在諫院,批註公文、撰寫奏疏,日日忙到深夜,只為能?憑著優等考績得到晉升。
容玠也留在諫院,秉燭寫著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