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張哥便要行跪拜禮。
這跪拜禮哪裡是他一個教書先生受得起的,他速即去扶。
可偏偏那張家阿兄卻固執著跪地不起,“先生您若不答應,我便跪地不起!”
“兄長!您何出此言啊?”
“快快請起,有事您說便是了!” 十年忙上前攙扶起他。
“所以,兄長到底所謂何事啊?”
對面的張家阿兄,手中不自覺地扣著指尖縫,猶豫不決道:“此事說來說長……”
“前幾日,我吃醉了酒,被幾個朋友拉去了瀟湘館。後來被我家裡那位給知道了,她大鬧一通便離開了。”
“那瀟湘館裡的罄竹姑娘非得說我與她早有私情,如今你嫂子又同我鬧脾氣了……”
陳十年坐在一旁細細地聽著,大概也猜出了這瀟湘館是個什麼地方。
但是這張家阿兄今日找他來又是作甚?此事乃是他們家事,他又如何摻和?
他思慮未定,便又聽見那張家阿兄嗓音哽咽道:“所以,我今日來是請您幫我去勸勸罄竹姑娘的。她若不講實情,我怕是這輩子都回不了家了!”
“您是夫子,您明事理,懂說話,所以我才這出這法子,求您幫幫我罷!”
面前人聲音沉重,卻也堅決。
陳十年卻神色凝重。
他倒是平生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情,這種事情還要請他去說教?他是個夫子,應該做不了說客吧?
額間的眉頭微蹙,握著茶杯的手不止地輕顫。
“先生!求求您了!”
“您方才已經答應我了……”
張家阿兄又繼續跪在了陳十年面前,臉色蒼白。眼中發亮的是他含著的淚珠,像是在求他憐憫一般低聲下氣。
陳十年猶豫良久。
罷了,此事他方才確實潦草應允了一句。
他只去做個好人,中間勸解一下,應該就可以了罷?
張家阿兄似乎也看出了十年眼中的不決之意,隨即補充道:“放心定不會叫先生為難的,只是想叫夫子幫我辯駁兩句……”
……
暮色迷失在黑夜之中。
陳十年跟著張家阿兄走進了瀟湘館。
剛邁進瀟湘館中,各式各樣的香粉味混著滿堂酒氣撲面而來,陳十年捂著鼻子打了個噴嚏。
他特意扯了扯身前墜著的那隻香囊,相較之下,這桂花香倒顯得清芬了。
陳十年看著形形色色地人在這瀟湘館裡走過,心中只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羞恥之意。
瀟湘館裡的姑娘們都在打量著這位衣著簡樸、長相驚絕,目光略有些遲緩的男子。無數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他,館中諸位的姑娘心中卻已早有考量。
長成這般模樣竟還要來這裡?
家裡的夫人看得不夠緊?
或是,他家夫人不行罷……
雖衣著簡樸了些,但其形色瞧著也是出身大家。若是能傍上,脫了這賤籍,去他府中做個小妾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