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解時雨回答,她已經自顧自的坐下,還是覺得這身衣服平白無故降低了她的身份。
溼衣服縱然不舒服,總比這粗布衣裳好。
拉扯著衣袖,她上下左右的打量這書房,書房裡一架一架的,除了書還是書,她東翻翻西翻翻,好像這些東西也有她一份似的。
看夠了,翻夠了,她才無趣的坐下,看向解時雨。
解時雨穿著一身湖綠色的衣裳,水汽濃郁,她這衣裳和人也跟著氤氳,散發出濃重的顏色。
衣裳和首飾都很鮮豔,讓節姑眼饞,她心想要是這些東西戴在自己頭上就好了。
解大不過是個打秋風的,也配戴這種好東西嗎?
要是還在玉蘭巷,她立刻便會出手將解時雨頭上的首飾揪下來。
她沒有,也不許別人有。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她得低頭,解臣的死她也不計較了,得求解時雨幫她。
“解大,你得幫我。”
解時雨安靜的看著她,態度很和氣,像是躲在暗處的掠食者,藏起了尖喙利爪,只放出一個溫柔的陷阱。
她聽著節姑東一句西一句,將徐家和文鬱的所作所為說了個支離破碎,大半天才讓人拼湊明白。
“總之你得幫我,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往後我就在你這裡住下。”
節姑說完喝了口茶水,茶水涼颼颼的,又苦又澀,讓她沒辦法往下嚥。
她想解大真是沒出息,手裡攥著大把的錢,竟然連一口好茶也不會喝。
還有這家裡,連個下人都看不到,這麼大的宅子,真是浪費。
要是她當家做主,必定要將這裡裝扮的花團錦簇,金碧輝煌。
外面的花廳,四面她都要用琉璃罩起來,聽說那些琉璃窗扇被光一照,立刻就流光溢彩,燦爛耀眼。
還有一路進來的竹子,全都拔掉,重新種上花草,一開起來,就跟雲霞一樣。
她理所當然的求救,又理所當然的幻想,腦子裡好像永遠都少根筋,認為自己這輩子都是大家閨秀,千金的姑娘。
等她腦子裡的東西悉數枯竭,想不出東西來,才發現解時雨一直沒說話。
解時雨的目光正凝視著她,像是打量貨物一樣那麼打量著她。
節姑不自在的扭動了一下:“你......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她感覺解時雨這時候的目光有點嚇人,彷彿皮囊下藏著個惡鬼,會冷不丁撕破錶象,給她一刀。
解時雨的確是在估量她的價值。
她雖然穿著一身粗布衣裳,頭髮也溼漉漉的不幹爽,但是一張臉還是可人的,眉眼、鼻子、嘴唇,全都生的很鈍,很嬌憨。
片刻之後,她開了口:“我給你一百兩銀子,你立個女戶,自己做點小買賣,體體面面過日子去,這是一條路。”
節姑瞬間站了起來:“一百兩?這麼點錢夠幹什麼!打個好點的首飾就沒了,
你有這麼多錢,金山銀山,住在這麼大這麼好的宅子裡,就給我這個族妹一百兩!
你良心都被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