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蜘蛛解時雨召來南、程兩條蛛絲,撒出去一張毒網,靜等獵物上門。
傍晚,程東在一品樓如坐針氈。
徐錳的帖子,徐錳卻不在,主位上坐著六皇子,一旁坐著文定侯世子,氣氛莊嚴肅穆,可以當場給人出殯。
其他船行的人也是渾身不自在,都沒想到見到的會是這樣一個場面。
平常船行也沒少吃吃喝喝,多的是人想要在船行裡分一杯羹,可今天這分明就是一場鴻門宴。
若是一般的鴻門宴,他們還能走,可六皇子堂而皇之的坐在這裡,他們誰敢走。
各大管事和東家全都茫然成了痛失母鳥的雛鳥,既飢腸轆轆,又不知所措。
程東比他們要稍微安心一點,旁人以為他是家大業大,他自己知道是因為身後有解時雨坐鎮。
解時雨就在隔壁,南彪已經提前來打探過,在這裡說話,隔壁那間小雜房,能聽的一清二楚。
文鬱和六皇子誰都沒開口,似乎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間。
程東旁邊坐著位老頭,這老頭都叫他谷老,歲數除了他自己,誰也說不上來,程東認為他至少已經七十了。
七十往上走的谷老已經十分乾癟,連臉上都是皮貼著骨,拄著柺棍,彷彿只能活一口氣。
然而程東第一天在碼頭上的時候他是這樣,現在靠著這口氣依舊是這樣,而且精神亢奮的很。
他手裡有兩條樓船,三條福船,不多也不少,神奇的是船和人一樣,一直保持著這個數。
“小程啊,”老頭自以為聲音很小,然而全場的人都看了過來,“今天來是幹什麼的,怎麼都乾坐著不動?
菜也不上?再不上咱們走吧,我請你吃去。”
程東心想您老真是勇氣可嘉。
不等他露出尷尬的笑,文鬱總算是坐直了,開了口:“既然有人等不急了,六殿下,不如我們就說正事吧。”
他一坐直,面孔就沐浴在明亮的燭光裡,堪稱是纖毫畢現,清潔乾淨的過了份。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他先是頗有威嚴的環視了一眼,隨後卻忽然往後一仰,讓自己遠離了太過光明的環境。
他原本那滿腔澎湃的心情,也在一瞬間低落下去。
程東看在眼裡,心想這文定侯世子,怎麼陰晴不定,像個嬌氣的小姑娘似的?
六皇子一向很和氣,大有一種誰也不得罪的小心。
他看文鬱等著他開口,就笑道:“世子既然來了,就由世子說吧,我只能代表我五哥,卻代表不了其他人。”
文鬱也早已打好腹稿,並未推辭。
“諸位,今天請大家來,是四殿下、五殿下、六殿下,還有徐三爺共同的意思,
碼頭上,如今稱得上土崩魚爛,
尤其是今天早上,四皇子府上的長史,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刺殺,就為了搶奪幾兩碎銀,可見碼頭上已經是非治不可了。”
眾人聽了他的話,不說旁的,先就從心裡生出來厭惡和反感。
張端在碼頭上被殺,碼頭要治理,又和他們船行有什麼關係?
人又不是他們指使殺的。
難道這種應該由朝廷管理的事情,也要怪罪到他們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