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無非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罷了。
不過有一個問題他想不明白,他在懸崖底下,是怎麼成了這女人的救命恩人的?
他那時被天外飛來的重物砸得昏死過去,還有能力救人嗎?
他昨晚想了一夜,也沒想出來自己究竟怎麼救了這女人的。
看著這女人囂張跋扈的樣子,陸瑛有些不淡定了,抬起那雙黑晶晶一眼望不到底的眸子,他的聲音因為有了雞湯的滋潤變得清越了幾分,“敢問這位姑娘,在下是如何救了你的?”
他被抬下山的時候,聽這女人跟她娘這麼說的。
穆采薇不想這男人會問出這話來,當下怔了怔。
是啊,他是怎麼救了她的?
還不是因為他當了肉墊讓自己免於一死嗎?
只是這話要是現在告訴他,他會善罷甘休嗎?
看這男人也不是個善茬子,萬一他賴上她怎麼辦?
采薇下意識地縮了縮肩,旋即就嘿嘿笑了,“嘿嘿,這位壯士,小女子也是無意經過,差點兒被一條毒蛇給咬了,還是您出手……”
這意思,就是陸瑛替她打死了毒蛇嘍?
只是陸瑛怎麼想都是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他那雙清若寒潭的眸子眯了眯,一絲危險的光亮射出來,直逼采薇的雙眼。
“人跡罕至的懸崖谷底,你,竟然路過?”陸瑛一下子就抓住采薇話中的把柄,緊追不捨。
采薇沒想到這男人傷得這樣,腦子還能這麼好使,當下有些不淡定了,脖子一梗怒吼回去,“你想怎麼著啊?我上山採藥,採到谷底不行啊?”
此時的采薇,雙手叉腰,雙腿跟柱子一樣岔開,再那麼吼上一嗓子,真像個母夜叉,頗有一副震懾人的兇樣。
陸瑛不料這女人發起飆來竟然這麼嚇人,想他活了這麼大還從未被一個女人這麼威脅過。
俗話說,“好男不跟女鬥”,陸瑛撇了撇嘴,一聲不吭地端著碗喝雞湯了。
穆采薇見這男人不挑刺了,臉色好看了些,雙手放下來,笑眯眯地虛點著陸瑛,“這才識相嘛,做人不就得這樣?”
這口氣,聽上去像個活了幾輩子的人精一樣。
陸瑛眉頭挑了挑,不置可否地把喝乾了的碗遞過去,“再來一碗!”
采薇不大情願地接過碗,嘟囔了一句,“這麼能吃!”卻還是給他又舀了一碗。
陸瑛端著那碗清可見底的雞湯,十分不滿,“怎麼光是湯,沒有肉?”
穆采薇一聽這話不幹了,眉毛一挑,就把那張黑臉板起來,“怎麼,還嫌不足?有湯喝就不錯了,還想吃肉?美得你!”
說罷,把那粗瓷碗往陸瑛手裡一搡,自己就邁開腳丫子騰騰地出去了。
不能再待下去了。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不被氣死,也得被饞死。
這具身子的胃就是個無底洞,明明才吃過晚飯沒多久,怎麼這會子又餓得不行了?
雖說在這窮家小戶的古代,一日就早晚兩餐,但她每次都吃得很多啊。而且早上跟鐵牛上山,吃的是粗麵餅子就兔肉,按說也見了葷的,怎麼就撐不住了?
她十分沮喪地回到堂屋,見穆寡婦已經收拾完碗筷,正從轆轤井裡打了水洗涮著。
采薇無精打采地站在當地,茫然地看著黑黢黢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