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鐵牛一聲不吭還帶著一點兒怒色氣哼哼地回了家,穆采薇一頭霧水:這個鄰家小哥哥平日裡和善得很,怎麼莫名其妙就氣了?
搖搖頭,采薇回到偏屋。
雞湯熬得差不多了,她揭開高粱杆做的鍋蓋,拿木勺舀了一碗出來放灶臺上涼著。
她又轉身蹲到陸瑛面前,只覺得自己那雙膝蓋被自己這肥碩的身子壓得咯吱作響。
穆采薇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伸手就去晃陸瑛。這男人流了這麼多血,一天都沒吃點兒東西,再不喝點兒雞湯,怕是連半夜都撐不下去。
陸瑛昏昏沉沉的被人晃醒,一睜眼就看到一張黑黢黢的大餅臉,那雙擠得快看不見的眼睛還一個勁兒地翻著,就跟地獄的無常一樣。
他嚇了一跳,待清醒過來,才想起這張臉的主人是救自己的人。
於是,他勉強擠出一抹笑。
穆采薇看得有些眼花繚亂,心裡十分不平:一個男人笑得都能跟山花一般燦爛,憑什麼她這個女人就做不到?
不行,她不能再這麼醜下去。她要減肥,她要變美!
陸瑛見這女子一言不發,只是抿著嘴死攥著拳頭,不免有些疑惑:大晚上的,這女人難道想揍他?
現在他這樣,連孩子都打不過,更別說這麼個狀如牛的女人了。
“喂,你想做什麼?”陸瑛只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如此在一個女人面前這麼膽怯過!
這要是傳出去,他那幫子兄弟豈不得笑死?
想他堂堂錦衣衛都指揮使大人,竟然害怕被一個女人給揍了?
采薇聽見陸瑛發問,這才收回深思,恢復平靜,“雞湯熬好了,你喝一碗吧。”
陸瑛這才鬆了一口氣,嘴角抽了抽,“好!”
從昨夜掉下懸崖,到今兒晚上,整整一天了,他水米未沾。
再不吃些東西,身子何時能恢復?
采薇見他想吃,起身回屋,找了一個灰不溜秋的靠枕過來,一把扶起陸瑛的腦袋靠上了,這才轉過身去灶臺上端來已經晾好的雞湯,往他手裡一塞,“喝吧。”
陸瑛就那麼半靠在靠枕上,手也不伸,話也不說,只拿眼睛看著采薇。
采薇被他盯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眨巴著眼問,“你做什麼這麼盯著我?看上我了?”
聞聽此言,陸瑛嘴角抽搐了下。這個女人,還真不是一般的謙虛,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他會看上她?
才怪!
閉了閉眼,他無奈地對著那碗雞湯努嘴,“我都傷成這樣了,怎麼喝?”
采薇甚是奇怪地看了看他那雙完好無損的手和那張性感的薄唇,聲音拔高了些,“當然用嘴喝啊。你手又沒斷!”
這個女人,嘴巴真毒!
他渾身大小不下二十處傷口,這女人還咒他手沒斷!
陸瑛恨恨地瞪了采薇一眼,吃力地抬手去摸那碗,深深體會到什麼叫“虎落平原被犬欺”的滋味了。
采薇見他端穩了,不屑地拍拍手站起身,胳膊抱在前胸,冷哼道,“這不也喝得好好的嗎?還指望人伺候啊。告訴你,殺只雞對我們平頭小老百姓來說已經不得了了,伺候啊,沒門!”
其實她想告訴他,自己多用手免得肌肉萎縮。可是話到嘴邊,就變成損人的話了。
看著陸瑛抬起頭來死死地盯著她,采薇也不怕,囂張地回瞪回去,“看什麼看?都這樣了還敢跟我這麼兇?信不信我把你給扔外頭去!”
陸瑛當然不信。
若是這女人真的心眼歹毒,就不會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從懸崖底下拉上去,還給他治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