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京師兩聲犬吠傳來,只是還沒吠幾聲便沒了聲響,死寂的巷口拼出一個“餓”字。
只是死寂還未持續半刻,一輛遮的嚴嚴實實的馬車便打破了平寂而後駛入了嚴家的後門。
一刻鐘後。
嚴家廳堂之中,侍女端上三盞茶。
只是坐在廳堂正中的嚴嵩卻沒有絲毫開口的意思,眼中卻是隻有面前的小孫兒嚴鵠。
徐階看了半晌這才開口道:“嚴閣老,五日之後,白羊口需要一場勝仗。”
聽到這個“勝”字。
嚴嵩這才緩緩的抬起眼皮,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的二人。
“子升……方才說甚?”
徐階跟陶師賢對視了一眼,這才繼續開口道:“白羊口有大禮將至,嚴閣老得取啊!”
嚴嵩小心翼翼的將嚴鵠放在地上,拍了拍嚴鵠的後腦輕聲道:“去找你娘去吧。”
而侍立左右的婢女也都相繼退下。
待眾人皆退散後,嚴嵩的老臉才逐漸的拉了下來。
“何禮?”
“李同。”
嚴嵩的臉上露出些許迷惘。
“李,李同?這個李,是哪個李?”
徐階聞言一笑。
“嚴閣老,您仔細想想,本朝還能有哪個李?自然是李午的……”
嚴嵩的面色一沉,好似想起了什麼似的,不待徐階說完便直接打斷道:
“老夫不知道什麼李!這份大禮老夫也不需要,老夫只領了兵部的差事,白羊口打不打,那是他周彥章的事情,你二位若是想送禮,那便去找他周彥章。”
徐階激動的看著嚴嵩。
“嚴閣老,稚子無辜啊!您即便是不為自己想,總得念著孫兒吧!”
嚴嵩“啪”的一聲將手中茶盞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老夫只知道一個反賊李午,那個反賊二十年前便已然死了,此案已然終了,便不需再翻!”
徐階亦是激動的站起身來。
“李午究竟死沒死,何時死的,嚴閣老你我都知曉,何必如此啊?!”
嚴嵩拍案而起怒斥道:
“老夫一生,獨育慶兒一子承歡膝下,爾等今日登門,便是來要慶兒的性命的嗎?!”
廳堂內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三人都知道,嘉靖一朝只有一個李午,也就是白蓮教首李福達案。
《徐階傳》:“未幾,帝崩,階草詔,大禮大獄、言事得罪諸臣悉牽復之。”中的“大獄”便是李福達獄。
大禮議以嘉靖全勝而告終,卻罕有人知,嘉靖之所以全勝的標誌便是“李福達獄”。
當年嘉靖籍此大獄,將楊廷和在朝中的殘餘勢力連根拔起,自此之後,嘉靖才算是徹底坐穩了皇位。
良久之後,陶師賢這才語重心長的開口道:
“嚴閣老,嚴兄的行事,您是知道的,您不能因為嚴兄誤了嚴家啊!”
“五日之後白羊口,您老先得一場大勝之功,李同開了口,翻了當年的案,您便是天下清流之首!何樂,而不為啊?”
嚴嵩看著陶師賢冷笑道:“齊之,老夫若是沒記錯的話,當年議禮,沒伱陶家的事吧?”
“嚴閣老,公道自在人心,這等事與我陶家無關,我也要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