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我預感有些不好,此刻也不便退縮,便昂頭邁入電梯,與她共乘上樓。
果然,隨著電梯門合上,這方狹窄電梯,立即轉變成她的戰場。
她拿著冷眸從上至下反覆掃射我、鄙夷我。這目光令人極其不舒服。我強制自己迎接,沒有逃開。
“我還真是小看你了。你不僅把蘇家少爺當槍使,更能把律照川當盾用,你以為在他倆的維護下,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深嶺女士突然指控。
即便是有了心理準備,但是這番指責超出我的意料了。
拿蘇惟寧當槍,那律照川當盾,我怎敢……
“陳旭在看守所待了三月,他那視兒子如命的白髮爸前前後後不知道求了多少人在撈他,竟然都求到我這裡來了。可惜,無論誰做說客,律照川怎麼都不肯和解,我當是發生了什麼事呢,原來都是因為你……也不知道你給律照川灌了什麼迷魂藥,他簡直像瘋子一樣。”
不知道深嶺女士說這番話的目的,我沒有貿然應答。
我的世界如此窄小,訊息如此閉塞。人家說,好了傷疤忘了疼。果然是的。隨著痛意離去,我已整理行囊準備邁入新生活了,即便我臉上還留有一道淺淺的白色刀痕。
要不是深嶺女士銳意提醒,我真的、幾乎要將陳旭給忘了。
我忘記了,事情卻沒有全過去。
是律照川出面在處理,他替我擋掉了所有的糟心事。
我之所以過得如此悠閒坦然全是因為有律照川。他預先將一切紛擾都擋在了門外。蹲守小屋,抱著油彩和幾隻畫筆我就可以過一生。律照川是突然照進來的陽光。我貪婪且坦然地從他身上汲取善意、溫暖、幫助、最後還有愛。
深嶺女士說完話的同時,電梯正好抵達。
電梯門開。
“你跟你那媽一樣,都是一路貨色。”
深嶺女士極其厭惡地掃了我一樣,踩著尖銳的步履聲離開。
沒有發生直接的肢體衝突,但她鮮明的恨意,我如數接收到了。
要如何彌平我和律照川之前的差距?
是拼命參加繪畫比賽?這次的獎金有三萬,是我收入裡的最大宗,其中除了運氣還有張濟帆的幫襯,而這筆收入,也不過剛夠律照川買套沙發而已。還是,再次挪用不屬於我的鉅款,重新回到股市,靠低買高賣獲得差額?又或者,還是投資一個有前景的專案……
我們之間的空隙真的僅是因為錢?
不被祝福我們可以得到幸福嗎?
無數問題盤繞我的心頭。我因此夜夜輾轉反側,可悲的是,我越思索卻越沒底氣。
其實,不看好我和律照川的不僅是深嶺女士。還有我遠在大洋彼岸的養父母。
我一直在給他們寫信,雖然從未收到過回應。我猜測著,應該是他們沒有收到我的信,畢竟,網上有許多關於那邊的郵政系統糟糕的各種段子為我幻想提供土壤——我的信可能還在慢慢的投遞當中。
我每週一封,報告近況、傾述心事。海外的那個地址,成為獨屬我的安全樹洞。
我沒想到,我竟能收到的父親的回信。
更沒想到,這第一封回信,竟是封反對信。
雪州,
你之前寫來的信我們都收到了。
之前,因為你媽媽病情不太穩定,醫療實驗室又狀況不斷,為父不想你分神。
近期,你媽媽病情穩定,身體大有好轉,我才把你寫來的信轉交給她。她一有空就看你寫來的信。
你高興,她比你還高興。你的信是她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