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四點,你閉眼再睡一會兒吧。”律照川看了看時間,同我這樣說。
“嗯。”我聽他的話,把眼睛閉上。感覺到他在緩緩移動,似乎要回到他那邊去了。我心一緊,沒順勢鬆開拽他衣角的手,反而揪得更緊了,並且下意識將他往我的方向拖。
怕他真的走人,我索性睜眼看他。因為我的拖拽,他的臉靠我很近,近到呼吸相融。我臉頓時紅了。
見的我窘迫,律照川勾起唇角,這是玩心大起的訊號。
“我只是想調整一下坐姿。”他低沉的聲音有與生俱來的魅惑感,“就這麼不想我走。”
我語塞,更覺無地自容。
律照川用食指勾了一下我的鼻子:“如果實在睡不著,我們玩遊戲吧。”
“什麼、什麼遊戲……”我扯著被子蓋住臉,只剩一雙眼睛看他。
律照川圈指成圈,輕彈了我的額頭,然後才說:“嗯,玩‘真心話’好了。不用冒險的真心話。”
“就是,聊天唄。”我大鬆了一口氣。
他笑了笑:“不能說謊的聊天。”
“好吧。”
“我先問吧,你又做噩夢了?”律照川問。
“你知道……”我有些驚詫。
“我們說好一起變好的。你落後了。”
在律家的時候,我做噩夢,他失眠,我們都和睡眠有仇。
“那,你的失眠好了麼?”
“好了。有你在我身邊,我不失眠。我只會激動難眠,或者,孤枕難眠。”
我被他逗笑。
“喂!”我不由抗議,“你不要用冷冰冰的臉說這種話……”
“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又做噩夢了嗎?”
“……嗯?”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每次你遇著什麼難題時,當夜就會做噩夢。這似乎是你做噩夢的規律。”
我微愕,然後翻身將頭埋入枕頭。律照川果然很瞭解我,甚至超過了我自己。我深深埋著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逼迫幾欲要奪眶而出的熱流回去。
我如此悶著頭,努力笑著解釋:“哎呀,我最近似乎越來越矯情。今天早上在客廳看電視劇,隨便煽了一點情,我竟然開始眼紅鼻子酸。好搞笑的。”
或許是因為聲音被壓制著的緣故。明明是笑著說的,但聽上去依然這樣悲傷。
律照川將我扳直。他捧著我的臉,安然看著我的眼睛。他目光銳力十足,輕而易舉看破我的偽裝,所以,才假借遊戲來問詢。
的確,我並非無緣由地做噩夢。只是引發我新一輪噩夢的緣由我無法直接向律照川言明。
幾天前,我見到深嶺女士了。
因為阿檸的書下廠的進度又加快了,為了商定工作流程等細節,劉姐讓我回公司面談。作為公司的話題人物,我離職也是因為身在風浪中。覺得再見老同事有一點點尷尬。這番小心理活動我沒有告知劉姐。她工作已經夠忙了,我的矯情只會給她添麻煩。
我有去那邊幾趟。其中有一趟,也就是幾天前,我與深嶺女士在公司的電梯口重逢了。
倆人目光相遇後,我躬身行禮。她瞥了我一眼,沒有聲音與肢體的回應。唯目光如刀刃,帶著寒氣片片飛向我,似要將這一方空氣全部凍結。
電梯抵達後,她入內,我不動。
知道她不喜歡我,我也不想惹她厭煩。我主動避讓,計劃等下一趟電梯。偏偏深嶺女士摁著裡頭的按鈕,揚眉問我:“不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