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滿浸悲涼的哀嚎,終於徹底消失了。
王勳朝那主座上雍容華貴的女人呵腰道:“娘娘,未央宮馬上就要變廢宮了,這樣不吉利的地方,您還是別待著了,早些回長春宮去吧。”
姚文心朝他笑了笑:“你有心了。”
“哪裡哪裡,都是奴才應該的,”王勳說:“聖旨帶到,奴才還要跟皇上複命,就不在這兒陪著娘娘說話了。”
“嗯,你去吧。”姚文心看向裡間,李佩蘭雙眸緊閉躺在床上,嘴唇毫無血色,若不是她的眉毛還緊皺,看著真跟死人無異。
秦香絮把她的令牌交給雙兒,湊近她耳畔,小聲吩咐道:“你去慎刑司,把藍玉帶出來。”
雙兒有些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還不快去?”秦香絮又補了聲,雙兒才急急忙忙地朝慎刑司跑去。
姚文心在未央宮又待了會,朝秦香絮溫聲說:“難為你了,咱們回去吧。”
等到了長春宮,杜鵑就推說身子不舒服,著急地下去。
姚文心看著她慌亂而逃的背影,長嘆口氣,似乎很可憐她:“杜鵑今日受的驚嚇怕是不小。”
秦香絮拍了拍她的手,說:“女兒去幫母後看看。”
杜鵑住在長春宮的西耳房,這會兒別的宮女都在前頭,耳房裡只她一個人,所以當秦香絮來敲門時,她開門後便一臉的驚訝,問道:“公主,您怎麼來了?”
秦香絮笑說:“母後擔心你,叫我來看看。我能進去嗎?”
“噢噢,自然是可以的。”雙兒讓出位置,等秦香絮走進來後,才將門關上,給她搬凳子,“耳房裡都是下人用的東西,還請公主不要嫌棄。”
秦香絮在她搬來的凳子上坐下,神情很是輕松地問道:“你與藍玉情同姐妹,她發生這樣的事,你心裡不好過吧?”
杜鵑低著頭,伸手揩了揩眼角,低聲說:“知人知面不知心,誰能想到,藍玉會做出那樣背叛的事呢。”
秦香絮嘆了口氣,說:“是啊,我也沒想到呢。”
她從凳子上起身,兩步站到杜鵑身前,一把扼住她的手腕,用力地終止她擦淚的動作,彎著唇道:“別裝了,你分明沒哭。”
杜鵑的呼吸一滯,很快又正常,抬起頭,眼睛清亮無比,絲毫未有淚意。
她對上秦香絮探究的視線,從容道:“藍玉不忠,犯了錯也罪有應得,她不配奴婢為她落淚。”
“是嗎?”秦香絮嘆了重重的一口氣,“我真是好奇,把你當作好姐妹的藍玉要是聽到你此番言論,會不會落淚。”
她松開抓著杜鵑的手,神色篤定:“巫蠱娃娃是你做了栽贓給藍玉的吧?”
杜鵑微笑回答:“公主說的話,奴婢怎麼聽不懂了。”
秦香絮搖了搖頭,說:“從前只覺得藍玉是憑借同鄉的身份才與你親近,如今想來,實非如此。藍玉是你選進長春宮的,也是你主動接近的,要不然,她怎能輕易與不好接近的你情同姐妹?”
“看上去似乎是藍玉一步步取得你的信任,實則主動權都握在你手中,你想親近誰,就有由頭親近誰,今天能說是同鄉,明日就能說是同姓,是不是?”
杜鵑哈哈一笑,說:“公主的臆測真有意思,把奴婢都逗樂了。”
“只是臆測?”秦香絮拿出兩個巫蠱娃娃,伸到杜鵑眼前,問道:“這兩個玩意兒,你不認得嗎?”
杜鵑臉色一變,飛速移開眼:“娘娘好不容易才從栽贓中脫身,公主怎能再拿出這樣不吉利的東西,還是趕緊扔了為好。”
“瞧你這話的意思,像是不認得它們,可你不認得它們,它們卻好像認得你呢。”秦香絮收手,笑道:“你的梔子大黃散,塗得挺勤吧,味兒都留在上頭了。”
杜鵑的表情變得有些僵硬,但她很快就反駁道:“藍玉常替奴婢上藥,她手上,自然會沾上梔子大黃散的味道。”
“嗯,這倒是個不錯的理由,可你知道,藍玉為什麼叫藍玉嗎?”秦香絮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