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簡單卻漫長的擁抱。
片刻之後,傘南便主動放開了他。像是什麼也沒發生般,接著用右手托起傀儡的半邊下顎,拇指指腹緩慢摩挲臉頰,視線直白落下來,卻像是沒有聚焦似地溫聲道:“以後每天都要像今天這樣,知道了嗎?”
面色足夠柔和,表情也足夠親近,可蝰還是在他眼底看見了潛藏的強迫:這是讓他乖乖當個任人擺弄的聽話玩具。
蝰張嘴又閉上,在注視裡勉強點了點頭。
“乖。”
傘南淡淡笑了聲。
他終於鬆手放開傀儡,視線略過那有些木訥的表情,稍微揉了揉他的腦袋,叮囑道:“不要出這扇門,更不要讓任何人發現你。”
“桌子上有畫冊,閑了可以看會,累了就睡覺,等我回來。”
蝰再次點頭,看著傘南走出臥室,房門也再度上鎖。
佯裝聽話的表情也在頃刻間收斂。
蝰在書案上翻找傘南昨晚看過的書簡,可三巡已過,卻依舊沒有發現關於傀儡術的蹤跡,顯然是已經被收了起來。
他愣在原地,竟罕見有些茫然起來,自己如今行動受限,靈力也受限,在遍地仇敵的傘家幾乎寸步難行。
他抿了抿唇,沉思片刻後在床上盤腿而坐。
哪怕知道傘家對蛇類防範甚密,可他還是抱著失敗的預判,雙眼緊閉,手指起勢於胸前,口中念念有詞。
是某種獨特的蛇類語言。
靠床的木窗是敞開的,逆光之下,暴露出一片苦竹密林。
狹窄的圓窗框住長葉搖晃,暗色竹影橫斜室內,在近乎奪目的日光照耀下無風起聲。
可除此之外,便再無動靜。
蝰徒勞睜開眼,正當他以為果然失敗了的時候,卻聽見了鱗片摩擦磚瓦的細密聲響。
轉頭往窗外看去,竟是一條二指粗的小蛇攀附木框。
全身蟹殼金花紋,橘頂白腹,兩隻眼睛圓溜泛紅,鼻部上揚微翹。
卻只是條豬鼻蛇。
蝰無聲嘆了口氣,還是唇角勾起,不由輕笑出聲。
他伸出手到窗下,小蛇便順沿指尖爬上,然後藉由手臂落在床榻,停在腿邊。
它抬起頭,眼睛呆呆看著,吐了兩次舌頭,是在給蝰問好。
蝰面色溫和,先用食指指腹點了點它的頭,然後又兩指相疊,輕輕捏住了腦袋。
按下去,圓潤的腦袋便稍稍變扁,再松開,則又彈回原來的半圓形狀。
那條鮮紅的信子也十分配合地吐出又收回。
蝰被它逗笑,指尖蹭了蹭下巴,輕聲說道:“你連毒牙都沒,能有什麼用?”
豬鼻蛇不覺沮喪,反倒湊上前,溫順地蹭了蹭蝰的膝蓋。
蝰聽得懂它的話:能哄蝰大人高興,就有用。
他再度勾起笑,指尖微屈,在小蛇頭頂輕輕彈了一下:“呆蛇。”
“有名字嗎?”
呆蛇歪著腦袋,吐了吐信子:我叫蛋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