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妃輕輕抬眼看向她,聲音平靜柔和,卻另連佩心底發涼,“連府的地位,雖然比不上長安其他府邸煊赫,但好歹是侯府,又有祖輩攢下的家底,你從小到大就是祖母最疼愛的孫女,想必日子比其他姐妹過的更好,難不成就是因為如此,才令你恃寵生嬌,做事毫無分寸?”
連佩的後背早已被冷汗打溼,此時聽聞她的話,更是瑟瑟不能自已,“連佩知道自己罪孽深重,還請娘娘寬恕我這一次……”
“寬恕?”連佩眸色如窗外月光,冰涼一片,“你在雲府門前大放厥詞的時候,可曾想過對旁人心存一絲寬恕?”
連佩心口如火灼燒,硬著頭皮說道:“娘娘,一筆寫不出兩個連字,咱們是同族姐妹,血脈相連,連佩雖比不得娘娘絕色姿容,卻也能為家族盡一絲綿薄之力。連佩願將自己的性命交付在您的手上,將來無論娘娘何事吩咐,我都願意鼎力相助。”
“一筆寫不出兩個連字?”僖妃微微勾唇,冷笑道:“四姑母難道不是姓連?”
連佩欲言又止,話卻又沒敢出口。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覺得四姑母一個妾室,捨棄便也捨棄了,對麼?”
連佩抿唇,“祖父說過,一切當以大局為重。今日發生的事,只要娘娘願意,一定能幫連佩想到解決的辦法,只要我與許家的親事成了,以後對娘娘更有助益不是麼?”
“所以,你覺得自己對我來說,比四姑母更重要是麼?”
連佩額頭全是冷汗,她垂頭跪在地上,冷汗從她的額頭上滑落,滴在手背上。
只聽僖妃又說,“祖父的意思,是讓你們離開長安,你一定很不願意吧。”
連佩摸不清她的意思,不敢隨意開口。
不過,她當然不想離開長安。
他們大房手無恆產,又是這般被趕出長安,回到溧陽之後,也定會受盡白眼,沒有立足之地,哪裡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即便過兩年風頭過去,她還能如常家人,卻也不過是嫁給當地的人家,難有出頭之日了。
她這般容色,如此才情,難道就要被埋沒在那種地方嗎?
“如果不願意離開長安,本宮可以為你準備棺槨,讓你安安心心的長眠此處。”
冷汗低落在手背上,發出輕微的一聲“啪嗒”,卻驚得連佩寒毛直豎:“娘娘息怒,娘娘饒命!”
“哼,你也知道說什麼都沒用了是麼,只喊息怒饒命?你今日在雲府,倘若有現在這般想的明白,現在就不至於在這裡擔憂自己的小命!”
這一句話,讓若萬鈞雷霆在耳邊炸響,連佩猛然抬頭,看向僖妃。
僖妃走上前,伸手捏起連佩的下巴,在她的面容上來回打量。
連佩以為僖妃是在考量她的價值,目光不自覺閃動著希冀的光芒。
但僖妃卻說道:“你不會是以為,將命送到我手上,我就會憐惜你,將今日你所做的一切一筆勾銷?”
身上的冷汗被風一吹,連佩只覺遍體生寒,她嘴唇顫抖,直直的望著僖妃,心中細細揣摩她的意思。
僖妃鬆開連佩的下巴,站直身體,語氣依舊平靜不急不緩,但口中的話,卻讓連佩絕望,“你覺得你比四姑母有用,我卻不想用一個沒有半分底線的人呢。”
“娘娘!”
連佩驚叫出聲,僖妃卻已經轉身走到一旁,對侍立在邊上的南芍說道:“方才讓你們燒的水,可好了。”
“已經好了,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