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佩心如擂鼓,頂著蒼白的面色到了殿門外靜候,待到僖妃應允,她強自鎮定跨進門檻,一步步走進內殿,向窗前站著的人行禮。
南芍揮了揮手,其他宮人都退了出去,殿內頓時變得安靜。
“連佩給僖妃娘娘請安。”
連佩的恭敬之中,滲出豔羨和恐懼。
多種情緒交織混雜,讓她的目光看起來沒有半點少女的澄澈天真。
她知道,僖妃定然是怒極了,才會將她叫來宮裡。
可她到底會如何懲罰自己?
僖妃聽見連佩卑怯的聲音,並沒有轉過身來,也沒有出聲讓她起來。
連佩屈著膝蓋,不敢抬頭,也不敢出聲。
直到她雙腿痠麻,無法支撐,撲通一聲跌倒在地上,僖妃才轉過頭來,淡淡開口,“聽說你撞了柱子,想必身體虛弱,倒是本宮不夠憐惜你了。”
連佩連忙爬起來跪好,“不,是連佩無能,請娘娘責罰……”
“責罰?”僖妃聲線冷淡,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覺得如何責罰比較合適?”
連佩惶恐的不知如何開口,囁嚅了半晌,也只是說:“娘娘息怒,是連佩拖累了侯府,請娘娘給我一次改過的機會……”
僖妃的手指輕輕捻著茶盞,指肚泛著桃花般的淡粉色,“說來,我還要喊你一聲二姐姐。”
連府的女人一向能生,從二姑娘連佩到六姑娘僖妃,都是同年生。連佩比僖妃年長几個月。
連佩更加惶恐:“連佩不敢。”
她身上還穿著今早去雲府時的那套衣裳,精緻華美,將一個少女的身姿襯托的完美無缺。可惜她此時面容如同被風雨侵蝕蹂躪過後的花朵,憔悴破敗。
她抬起頭,目光落在僖妃身上。
只見僖妃穿著一身牡丹紋飾的錦衣,長裙曳地,裙裳下隱約可見隆起的腹部,卻並不影響她的美麗。
僖妃是姿色天然的美人,一雙妙目顧盼生輝,眉不描而黛,唇不點而朱,宜笑遺光。
這樣的姿容,冠寵後宮是必然的,即便是專寵獨寵,也是理所應當。
連佩並非第一次見到僖妃,在對方回到長安還沒有入宮的時候,她心中帶著一較高下的心思,還特意去看了幾回,結果一見到她,比較的心思便散了。
那時,僖妃還是個啞女,口不能言,俏生生往那裡一站,顯得嫻靜溫婉。
再就是僖妃入宮之後的一次見面,是在皇后的千秋宴上,那時僖妃鋒芒收斂,謹言慎行,似懸崖邊的一朵嬌花,嬌柔易碎。
而這一次,僖妃眉目冷沉,威儀萬千,令人心顫。
僖妃,究竟有多少面孔?
這個女人,好生厲害。
連佩在心中感嘆,感嘆中又湧出無數後悔,如果她老老實實的,不對雲楚忱動手,在不久的將來嫁入許家成為主母,將來藉著僖妃的勢,該活的多麼愜意風光。
然而現在說什麼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