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妃的目光從連佩的頭頂,一寸寸移動,直將她渾身上下看了個仔仔細細。
半晌,她說道:“想必你最引以為傲的,便是你的相貌吧。”
“連佩的相貌不及娘娘萬一……”
眾所周知,連府的女兒個個貌美,而連佩是連府眾多女兒之中,容貌最為出色之人,可想而知,也是豔若桃李的美人,但相比僖妃,仍是遜色三分。
湘妃色織金的裙裳,牡丹開遍,卻也只是她的陪襯。
美人如斯,她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不發一語,就似道盡萬千。
可連佩如今只覺得恐懼。
她聽到僖妃的聲音從耳畔想起,冷硬至極:“你知道本宮的容貌,與四姑母有幾分相像嗎?四姑母也一向愛惜自己的容貌。”
連佩聽到這話渾身一凜,“連佩自知罪孽深重……”
她伏下身體,額頭觸在地面上,一股冰冷從頭頂鑽入,一直傳到腳底。
“你還知道罪孽深重?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同樣繡著纏枝牡丹的繡鞋緩步走到連佩眼前,金絲銀線挑成的牡丹花蕊貴不可言,她用腳尖挑起連佩的下顎,迫使她抬頭看著自己。
“你若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今日就敢當眾了結了自己,又怎麼敢求祖父讓你留在長安,又怎麼敢求本宮饒你性命?”
僖妃的舉動讓連佩覺得羞辱,但她訥訥不能言,也不敢亂動一下。
她顫抖著,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說出話來,她道:“命沒了就無法贖罪了,如今雖然做錯了,但我可以改!從今往後,我的命就是娘娘的,娘娘讓我做什麼,我必定赴湯蹈火!”
僖妃一雙妙目顧盼靈動,可此時距離如此的近,卻顯得懾人。尤其是燭光映照在其中的時候,如同燃燒著烈火的修羅場,黑暗,血腥。
她勾唇,“豬狗不如的東西,本宮哪裡稀罕你來為本宮做事。”
這一句惡言如同冰冷的刀子深深捅進連佩的胸口,她只覺得一股腥甜從喉間湧起。
她何時受過這等羞辱?
但她還是咬牙撐著,跪的恭恭敬敬,只為一絲活下去的可能。
這時南芍提了水壺進來。
僖妃抬手要接,南芍道:“娘娘,您要做什麼,還是奴婢拿著吧,這裡面是剛燒開的滾水,萬一燙著您可怎麼是好。”
“本宮有分寸。”
南芍聽她語氣不容質疑,便將水壺給了僖妃。
她的手還沒有放下,就看見僖妃一揚手,緊接著是連佩悽慘無比的慘叫!
滾燙的開水順著連佩額頭流到臉上,瞬間騰起一大片氤氳的水汽!
連佩倒在地上,雙手顫抖的捂住臉頰,淒厲的“啊啊”慘叫著。
這聲音,只是聽著,就知道有多疼,聽的南芍渾身寒毛直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