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這樣還是在跟約書亞交手的時候。
“咻——”然後對手的斧子第十三次落下了,他這一回不退反進,電光火石之間直接欺身拉近了一米多的距離——“唰——”那人再度運用了“一動”的技巧,亨利看起來就像是跳到了對手故意設計好的陷阱當中一樣落入了反撩過來的戰斧攻擊範圍之中——但他到底是他。
“咻——”他站定了身體,胸甲裙襬還因為動作幅度揚起尚未落下亨利就以驚人的高速探出了左手朝著高速運動中的斧柄抓去。
“嚓——咚——”寬大的手掌抓在了硬木斧柄深沉的表面,而在感受到力道之後賢者皺緊了眉頭再度伸出了另一隻手也抓住了它。
“砰!!”他整支手臂都肉眼可見地往後縮了一大段距離,肌肉緊繃青筋暴起骨骼嘎嘎作響承受著強大的衝擊力。而沒能完全揮舞起來達到離心力峰值的斧子和他的雙手接觸一瞬間爆發開來的力量竟然連空氣都有些被震動到了。
“呃——”對手愣住了,連續二十多下的揮舞都落了空這一回居然命中,但他好歹也是個經驗豐富的人,很快地就從手感上頭判斷出來並不是自己僥倖砍中而是對方接住了武器。
“呔!”他再度發出一聲戰吼,緊接著抓著斧柄就朝著自己這邊拉同時抬起一腳就朝著亨利踹去。
“砰!”但賢者同時鬆開左手朝著他踹來的腳底板閃電般地就是一拳。
“呃啊”鑽心的疼痛之後是震到骨骼當中的酸楚,重心不穩的那人向後摔了出去,但還沒等落到地上他就單手一撐又立了起來。雖然右腳踩在地上有些踉蹌的模樣,卻依然擺出了戰鬥的姿態,並且從後腰的地方又抽出了60公分左右長度的備用單手斧子。
——這是個鬥士。
從戰鬥風格和體格上來判斷顯然是丹拉索出身,或者至少與這些地區有所聯絡的。
視死如歸的鬥士,在其他地區的人們眼中配得上戰鬥民族一稱的北地人。
亨利轉動了手中剛剛奪下的斧子,採取正手緊握的姿勢。斧柄因常年使用摩擦得十分平整的表面和沉甸甸的份量都在訴說著它的可靠。而這令人熟悉的手感加之以對手的戰鬥風格,除了些許沸騰起來的熱血,還令亨利感到有些懷念。
因為地區貧瘠因而物資寶貴,在天寒地凍人口稀少卻還分裂成好幾個王國的極北之地當中,各個王國各個相差不大的民族互相征戰紛亂是家常便飯。
而在亨利的那個年代裡頭,又是有多少這種身材高大的鬥士,也正如這人這樣:
武器折斷了,就拔出另一把武器。
另一把武器也折斷了,就從戰場上拿起其他人的武器。
右手摺斷了,就用左手來戰鬥。
腳折斷了,就跛著腳改變站姿繼續戰鬥。
就算雙手雙腳都被擊中被砍廢了,他們也會滿身鮮血地在泥濘的戰場上掙扎著要爬過來給你來一記頭槌。
北方人如今能夠相對地維持獨立,即便是與依然強大的帕德羅西帝國為鄰也保有主權,除了地方貧瘠沒有什麼有價值的資源以外,也與這種渴望自由不畏犧牲的民族天性有關吧。
令人懷念的,已經是很長很長世間都未曾歸去的故土。
是因為來到了東海岸嗎,遇上這個人的時候,亨利變得有些多愁善感起來。
“呼——”對手控制著呼吸,集中精神以避免被受傷的右腿影響了集中力。他心裡頭也有些慌張,縫著厚牛皮的耐磨靴底和皮甲差不多是一個級別的了,而且自己還是用的更為有力的腳踹,與賢者隨手一拳相對,受傷的竟然反而是他。
‘這傢伙到底是誰,真的是人類嗎?’
想法剛剛產生他就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憑藉疼痛令注意力再度集中。照著這種觀點鑽牛角尖下去可不好,會徹底喪失信心的。他本能地甩掉了這些——自己有需要保護的物件,他這樣想著,腦海裡也忽然產生了斷片,似乎只剩下這麼一個念頭。
不屈不撓,經驗豐富,可歌可泣的北地鬥士。
但戰鬥。
已經結束了。
因為亨利拿到了武器。
之前他需要認真,是因為即便是他,空手對上持械的敵人也依然不好受。
儘管身著護甲,在面對這種體格相當的對手時若是被命中,衝擊力進而打斷了節奏,他也會陷入對方的攻擊之中無力反擊。
掌握好攻擊距離和攻擊時機是非常必要的,除此之外武器的長度也是一個重要的決定性因素。一米好幾的大型雙手武器能夠對單手武器擁有碾壓性的優勢,而更長的長槍長矛一類又能夠對它們造成碾壓性優勢。
手裡頭沒有合適的武器時,即便是護甲能夠擋的住,他也會陷入單方面被毆打的局面,而亨利身上穿著的可不是全套盔甲。頭部、上半截脖頸和手臂還有膝蓋以下全都是不著甲的,這些地方被斧頭部分重量就超過3.5千克的鋒利大斧命中,他可沒有長著一副可以在這種情況下不被砍斷的鋼骨架。
所以等待時機,觀察,等待對方更換呼吸開始顯露出疲倦的一瞬間,欺身而入——這是他一開始的打算,但因為對手彷彿無窮無盡一般的古怪體力,賢者迫不得已只好冒險衝進去用手接住。
即便是他,也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麼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