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雨茫然忐忑,牽著兩個女兒,一家人沉默的跟在獄卒身後,朝廊道盡頭走去。
“老,老爺....不會是騙我們的吧?”
“開封府大佬豈會如此兒戲,想必是事實有了轉機,咱們先跟著出去再說。”李安炳身上帶傷,走路一撅一拐,他也一頭霧水,有大難不死的喜悅,也有搞不清楚狀況的茫然。
段小雨心裡一動:“是心硯,定是心硯這幾日在外奔走,幫我們打點關係,才讓朝廷網開一面。”
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激動道:“老爺莫要忘了,咱家心硯的老師,可是前朝的刑部侍郎。”
前朝的刑部侍郎....都多少年前了....李安炳覺得不對,又想不出除此外,官場沒大靠山的自己還能指望誰。
“或許吧。”
“我就說咱們家心硯是人中之龍,當年我讓他習武,你不答應,非要讓李密那小兔崽子練武。”
“娘,兔兔好可愛,我想吃兔兔。”幼女仰起小臉蛋,啃著自己的小指頭,眼裡寫著“饞”字。
“成天就知道吃....”脾氣躁的段小雨下意識罵了一句,看著小臉髒兮兮的幼女,臉色隨即柔和,“乖,馬上就有兔兔吃了。”
李安炳懶得跟個婦道人家去解釋‘你兒子沒有習武天賦’這件事。反正不管說多少遍,結髮妻子都會自動忽略。
當媽的眼裡,兒子永遠是最優秀的。
到了簽字畫押之處,李安炳從府衙吏員手中接過筆,手指微微顫抖,簽完名字,按了手印,李安炳感覺自己得到了某種昇華。
就像深埋地底的種子鑽出幼苗,見到了陽光。
世界忽然變的如此美好,明明一個銅板都沒有多出來。
妻女則不需要署名,僅是按了手印。
李安炳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拱手道:“這位大人,不知,不知為何免了我等罪過。”
段小雨立刻看向吏員。
“案子破了,稅銀已經追回。”吏員回答。
“稅銀追回了?哈哈,好,好!敢問大人可否告訴我到底是那霹靂堂還是和外面傳的一樣是妖物劫的我大奉稅銀?”
李二叔頗為振奮,笑完又覺得,依照大宋律法,稅銀固然追回,可他瀆職也是真的。
追回稅銀又不是他的功勞,朝廷怎麼會免他死罪?
即使從寬發落,也是流放邊陲。
“李大人,這是你的官袍,收好了。”吏員沒答話,只是將之前從李安炳身上扒下來的七品武官綠袍奉上。
竟然還官復原職....李安炳意識到不對勁了,邊接過官袍,邊沉聲道:“這位大人,可否為本官解惑?”
官袍在手,這聲本官說出口都有了幾分底氣。
按道理,就算免了死罪,也不該是官復原職。
“大宋律法規定,家中長輩有觸發律法者,子嗣可為父戴罪立功。”吏員說道。
“真的是硯兒,老爺,硯兒助朝廷追回了稅銀。”段小雨喜極而泣。
“硯兒....”李安炳眼眶溼潤:“果然是我的好兒子啊。”
吏員斜著看了激動的夫妻倆一眼,沒好氣的道“是你侄兒李密,他助府尹大人破了稅銀案,人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