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郎?”李安炳愣住了。
段小雨眼淚還掛在臉上,歡喜的表情凝固。
“兩日前,你家大侄突然瘋了一般在牢內嚷嚷著要見府尹,說有重要線索彙報,隨後府尹大人就破案了。按照咱大宋的律法,戴罪立功,你們自然無事。”吏員說。
“是,是這樣嗎.....”李安炳結結巴巴,李密還是小貓那麼大的時候,他就抱回家撫養了,侄兒是什麼樣的人,他會不清楚?那是半天憋不出來一個屁的人,那是一個你和他說十句他才敷衍回個“哦”的悶罐子。
李安炳懷疑吏員在說謊,但他沒有證據。
是那個兔崽子侄兒....段小雨花容失色。
不是兒子疏通關係,救了一家子嗎,怎麼變成了倒黴侄兒,他不是身在大牢嗎。
懷著重重困惑,李安炳領著妻女出了府衙後門,看見了正在梳理雞窩髮型,焦慮等在門口的李密。
見到侄兒的剎那,埋藏在心裡的疑惑反而不重要了,武夫出身的漢子心裡湧起暖流,眼眶發紅,大步上前,本想給侄兒一個擁抱,又覺得矯情,放不開面子,用力一拍他肩膀:“兔崽子,不愧是我們李家的種,好樣子。”
這一拍差點沒把李密拍的當場去世。
“二叔,你注意一下你是戰狂階的身份,咱們差了一個品級呢,我經不住你拍”李密自然而然的說出了這番話,竟一點都不生疏。
他驚訝於這份自己坐牢出來之後居然還會開玩笑了?放幾天前他自己都沒想過,同時,掠過二叔的肩膀,看向身後的兩個女人。
嘿,嬸嬸你也有今天這般狼狽模樣....這個念頭不受控制的浮現。
幸災樂禍的情緒沒有維持多久,被個小不點的身影吸引了。
稚女穿著寬鬆的囚服,散亂的鬢髮垂在肥嘟嘟的臉邊,秀氣的瓊鼻,乍一看去,挺有幾分可愛的氣息。
因為嬸嬸的原因,搬出去住之後基本沒怎麼回過李家,和這個堂妹也就是過年的時候見一次。
加上以前自己並不想融入這個世界,對堂弟堂妹也就談不上太友善。
“大哥!”冷不丁的聽見‘嗷’一聲。
小蘿蔔五歲,就那麼小一隻,顛顛的跑過來,在李密面前一個急剎,仰著腦袋巴巴的看他。
李密擺擺手:“沒糖給你,我自己也才從牢裡出來。”
“牢房是什麼。”
“就是你這幾天睡覺的地方。”
“那另一個哥哥呢,他帶糖了嗎。”
“他沒來。”
“哦。”小不點失望的表情,她嘴裡的另一個哥哥是一母同胞的李心硯,不過她還不知道堂哥和親哥的區別。
這個么妹不太聰明,是個蠢蠢的小孩子,這點肯定是遺傳了她娘....李密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最後,他看向了嬸嬸段小雨,這位向來在李密面前耀武揚威的女人,大概一輩子都沒想到有一天需要低聲下氣的向倒黴侄兒道謝。
美婦人僵硬的撇過頭,不情不願道:“多,多謝大郎了....”
適時的,李密腦海裡回想起了一段模糊的記憶。
當初被嬸嬸趕到李宅相鄰的小院時,李密怒髮衝冠,指天為誓:我李密將來必定出人頭地,你可別後悔!
現在想來感覺好尷尬,這不是嬸嬸版的莫欺少年窮!
李密現在從客觀角度看待自己和嬸嬸的關係,其實也不全怪這個美婦人。
自個練武,每年吃掉一百多兩銀子,而這,相當於普通人家二三十年的積蓄。還得是殷勤的家庭。
嬸嬸心有怨氣自然就不奇怪了,於是李密態度誠懇道:“嬸嬸別急著道謝,等回家吃了飯,再說一次。”
段小雨當即睜大了她的卡姿蘭大眼睛,怒視倒黴侄兒。
一旁的李家之主李安炳頓時頭皮發麻,沉聲道:“先回家!”
......
李心硯拎著酒壺,步履踉蹌的回到李府,生活了十九年的家,而今大門貼著封條,人去樓空,甚是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