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寶兒聞言立馬應道,一把端過阿六身上的補藥,便急急忙忙往伙房趕,“奴婢這就去伙房熬藥!”
自從她昨日疲憊地回來了之後,院裡的人就一直提著顆心放不下,就連早膳的時候,粥飯都變成了一水的湯藥。
“小姐,趁熱啊!”寶兒殷切地望著任鳳華,眼睛忽閃忽閃的。
後者只得忍著補藥特有的腥羶味,一飲而盡。
見狀,寶兒鬆了口氣,一面遞帕子,一面關切地問道:“小姐,昨日聽說護國公大人突發急症,眼下可好些了?”
任鳳華抬眼示意阿六回答。
後者昨夜在護國公府守了一夜,邊打哈欠邊回話道:“小姐放心,護國公大人用下了藥,現在已經大好了,柳大夫後來也來看過,說只要調理幾日,約莫就能恢復如常。”
任鳳華聞言點了點頭,面上卻毫無輕鬆的神色。
眼下外祖父的急症雖然緩解,可是隻要病灶未除,她就難以心安。
想起嬤嬤對此事的隱瞞,她的神色不由又有些黯然。
“小姐……”阿六見狀面色也有些擔憂。
任鳳華勉強一笑,將另一碗補藥也皺眉嚥下,心口的苦澀卻比藥味更甚。
……
日子一天天過去,任鳳華日日埋頭在屋子裡研究藥方,不時地奔波於相府和護國公府之間,忙得不可開交。
以致到了相府的門庭都已經開始張燈結綵的時候,她才意識到任盈盈和任佳月的婚事將近。
兩人出嫁選在了同一日,因此陣仗格外龐大,光是迎風招展的綵綢都能遮天蔽日。
天才擦亮,兩個新娘子就開始盛裝打扮,相府的門庭車水馬龍,廳內更是座無虛席。
任鳳華無意湊這個熱鬧,只是遠遠地看了兩眼相繼被送嫁婆子領走的任盈盈和任佳月,隨後便站到了人群之外,冷眼瞧著堂前不住擦淚的蔣氏。
滿堂的賓客紛紛賀禮,談笑聲沸反盈天。
任善在諸位權貴之間周旋,面上笑意不斷,眼角眉梢皆是志得意滿,活像個賺得盆滿缽滿的暴利富商。
“要我說相爺可真是偏心,二小姐和三小姐都是他的女兒,可瞧這送嫁的車馬,二小姐可比三小姐足足多了一倍不止!”阿六剛去外邊湊完熱鬧,從牆頭上一躍而下,嘖嘖稱奇道。
琉璃聞言也跟著輕嘲道:“老爺低看了三小姐,不就是在低看寧王殿下嗎?”
“也不是。”阿六卻頗有深意地搖頭道,“相爺這哪是在嫁女,分明是在押寶,眼下看這狀況,他約莫是將寶都押到五皇子殿下身上了!”
“原來如此。”琉璃不住地點頭道,感慨頗多。
任鳳華低笑了一聲,點頭贊同道:“確實如此,今日任盈盈和任佳月一道出嫁,定然不能日月爭輝,不然任盈盈和寧王的那些腌臢往事就會被捅到人前來……他這是在權衡利弊,懂得取捨,畢竟若是兩手一起抓,只怕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琉璃踩著外頭送嫁的鼓點,遠遠地踏上花轎的兩人。
側妃入府,無需皇子親自來迎,因此兩人上了轎子,就算禮成。
任佳月高興了這麼些日子,臨走的時候,卻望著柳姨娘哭個不停。
琉璃輕輕嘆了一聲,難免動了些惻隱之心:“唉,這三小姐即便是嫁到了寧王府中,約莫也過不上什麼好日子,那寧王正妃聽說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兒!”
“嘖,你擔心她做什麼!”阿六卻滿不在乎地撇了撇嘴,白眼道,“即便遭人嫌棄,也是她該的!”
“好了,熱鬧也瞧完了,我還得去看看外祖父。”任鳳華嫌炮竹聲吵嚷,皺著眉頭正打算要打道回院。
誰知幾人分明已經退居角落,卻還是被人攔住了腳步。
“任大小姐!”
嗓音拔尖,偽音又偏粘膩,正是許久未見的侍郎府小姐。
今日送嫁,任鳳華原本以為她不會來,誰知這人不僅來了,而且似乎還帶著不尋常的心思。
“表小姐,您有什麼事嗎?”兩人間素來有芥蒂,因此琉璃見狀立馬就攔了上去,戒備地發問道。
若是放在平日,侍郎府小姐早該陰陽怪氣地反擊了,誰知今日面對琉璃狐疑的眼神,她卻只是乾乾地笑了一聲,而後低眉順目地湊到了任鳳華跟前:“任大小姐,先前是我不懂事,才同你生出了些嫌隙,但是想來以你的氣度,斷然是不會怪我的,對吧?”
任鳳華挑了挑眉,一言不發,默然地用眼神示意對方有話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