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問妹妹是什麼意思——”任鳳華好整以暇地瞧了她一眼,毫不客氣道:“夫人的吃穿用度可向來與府中其他人不同,據我所知,光是小灶,她便勒令下人們開了好幾個吧……”
月華趕忙在老夫人身邊提醒道:“不錯,府中賬目上白紙黑字都記著,奴婢一會下去查就知道了。”
老夫人聞言瞭然地一頷首,面上罩上了一層陰霾:“事到如今,蔣氏,你還有何話可說?”
時下蔣氏已經全然六神無主,沒有人肯被她拉下水,這就意味著她得自己擔下所有罪責,光是這點,就足以讓人心悸。
見她不語,任鳳華淺笑著幫她籌措道:“夫人平日裡足智多才,不會連這樣一樁小事都應付不了吧,再不成,您不是還能去找五皇子殿下嘛,殿下與妹妹情投意合,斷然是不吝相助的!”
老夫人聞言微微點了點頭,顯然已經預設。
任善想要開口為蔣氏辯解一二,但最終也沒有開口。
任鳳華一瞬不瞬地望著蔣氏,冷聲質問道:“夫人您的意思呢?”
蔣氏低頭絞緊了自己的衣角,面色一陣青一陣白,如今任盈盈才剛說婚事,便鬧出了這樣一出,如果她們真的斗膽向秦煒安求援,豈不是還未過門便將人得罪了?
她越想越覺得不妥,但是此情此景,她根本無力在人前為自己辯解,只得倉皇無措地望向任善。
可是後者也忌憚老夫人發怒,只得佯裝沒看到,低著頭等待下文。
老夫人見狀冷哼了一聲,嫌棄地揮了揮手:“給我滾出去!”
“母親!”蔣氏淒厲地哭喊了一聲,被兩邊上來的下人架了出去。
其餘人見這場面差不多也該收尾了,便也跟著紛紛退場。
走到最後,廳中便只剩下了老夫人母子還有一個任鳳華。
場面一時有幾分尷尬,三代人各有隔閡,互相揣摩著各自的心思。
到最後,還是老夫人先開了口,不痛不癢地責難了任善兩句:“日後做事要記得明辨是非,今日之事,確實是你太過莽撞了……”
任善悻悻然地垂下了頭,面上盡是滿不在乎。
老夫人只得回頭又勸任鳳華:“華兒,再怎麼樣,這也是你的父親啊,血濃於水,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把誤會說開了不就好了嗎?”
任善聞言卻突然振振有詞地對著任鳳華說教起來:“你看你哪裡有做女兒的樣子,大庭廣眾之下,竟然敢公然和我這個做父親的唱反調,要是傳出去,怕是全天下的人都要恥笑我!”
任鳳華暗暗思忖著他那點可憐的自尊心,面上卻假作出了一副惶恐的神色:“父親,女兒方才也說了,此事我自有分寸,絕對不會連累相府,這點利害關係我還是懂得的……”
這一番以退為進的說辭正好說進了老夫人心裡,她不由又高看了任鳳華幾分,口風也漸漸鬆了下來:“華兒果然還是這樣懂事,日後若是有什麼難處,儘管來找祖母。”
這話原本只是為了客套,但是任鳳華卻眨了眨眼,毫不客氣地接嘴道:“多謝祖母,鳳華眼下正好有一事相求,其實這些日子來,我一直在調查賬本,但是發現好些嫁妝不是丟了,而是被夫人給倒賣了,如今那些銀錢,都已經被她用來私自開鋪子了……”
“你又在胡亂杜撰些什麼!?”任善聞言立馬將她給攔了下來,他私信向著蔣氏母女,因此自始自終就不相信任鳳華的任何一句話。
面對他的質疑,任鳳華卻依舊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而後輕輕敲打得手指盤算起來:“父親若是不信,且聽女兒細細道來,我做事向來只用道理說話,賬本中很多條目出現了出入,我便安排了幾個下人出去核實,發現城西的成衣鋪,還和城北的棉花鋪,以及諸如此類的近十間鋪子,背地裡都走在夫人名下……這事我可做不得假,是非真假,父親若是得空,大可以親自前去核實——”
見她說的這般有理有據,饒是任善有天大的決心不肯松嘴,眼下都開始有些動搖,畢竟蔣氏有太多的前車之鑑,保不齊人前還在哭哭啼啼,人後又私心作祟貪贓枉法。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便一發不可收拾,任鳳華很快便看出任善起了調查蔣氏的心思,不由瞭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