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鳳華自討沒趣,登時拉過被子蓋住了頭,甕聲甕氣地同秦宸霄道了晚安。
這些日子以來,秦宸霄已經斷斷續續在她屋子裡歇了許多次,不過少有真正冒犯到她的時候,大部分都是言語調笑她,沒有真正觸及到她的底線。
因此在既有的認知中,秦宸霄算是勉強被她摘去了“登徒子”的頭銜,換成了一個“惱人精”。
殊不知在她安然擁著被子入睡的時候,秦宸霄卻在黑暗中一瞬不瞬地望著她,目光暗得驚人,其中燒著的,是漸起的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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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院裡嬤嬤正好收拾好碗筷,而後小心翼翼地端著食盒趁夜去了慈寧院覆命。
老夫人正在月華的服侍下用安神藥,見她到來,不鹹不淡地擱下了茶盞,揚眉問詢道:“華兒可有好好用晚膳?”
嬤嬤趕忙垂首回道:“回老夫人,小姐用得很好,特地差遣老奴來向老夫人您致謝,原本小姐還在今日錯過了團圓宴傷神呢,得了您的關切,這才好了些。”她意有所指地提到了今夜之事,語氣中帶著恰到好處的不平。
老夫人聞言果然不贊同地皺起了眉頭,摸著佛珠不滿道:“這事蔣氏實在是做的不地道,她一個做當家主母的,怎得只有這麼點氣性。”
她說著給月華使了個眼色,含蓄地吩咐道:“你去給前院遞個信兒,告訴蔣氏,注意點言行分寸,莫要顧此失彼,失了人心。”
月華聞言當即會意,快步便退了下去。
嬤嬤見狀也趕忙低聲告退,最後抬頭望了一眼老夫人沉重的神色,她只覺終於出了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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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節之後的日子總是過得奇快,颳了幾日寒風之後,天氣便漸漸開始回暖了,梅花趕著幾日天晴抽了新年的第一株芽兒,因著前些日子的瑞雪,今年的梅花開得極好。
因此沒過幾日功夫,京城中廣為人知的賞梅宴便提前開始了。
竹院中的人早早便為這場宴會開始忙碌了,嬤嬤忙著為任鳳華添新衣,琉璃則是快馬加鞭為她趕出了一套新頭面,阿六也湊熱鬧般的趕去府外的胭脂鋪買來了一套時新的水粉,儘管被老闆娘訛了一道,卻還樂在其中。
作為主人公的任鳳華對此卻絲毫不心急,賞梅宴當日,甚至還窩在被子裡不願早起梳妝。
嬤嬤難得鐵石心腸了一把,直接圈著任鳳華便開始給她淨面,琉璃也捧來了新衣,鋪在榻邊叫她選擇。
“小姐今個宴會,奴婢可是聽說京中的小姐都爭先打扮著的,一個個巴不得自己在宴上嶄露頭角,小姐你生得這樣好看,定然不能被比下去才是——”琉璃不住地碎碎唸叨著,任鳳華只得在她的催促聲中無奈地挑了一身衣裙,而後又配上了一套與之相稱的首飾,在稍稍上了些脂粉之後,屋裡的人登時不約而同地停下了對話。
任鳳華模樣原本就生得脫俗,平日裡不施粉黛都能叫人移不開眼睛,如今精心打扮後更是讓人為之怦然心驚。
她今日並未穿平日裡那些素淡的衣裳,而是挑了一聲妃色的襦裙,裙襬被琉璃特意改過,走動時如漣漪微曳,遠遠看來,步履生花。
雲鬢高聳,眉眼如畫,任鳳華只消站在那,便是一道讓人挪不開視線的風景。
“小姐,你真好看。”阿六掛在窗外的那棵歪脖子樹上悠哉遊哉地晃,一低頭瞧見任鳳華,險些脫手摔了下來。
琉璃也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手上最後一支珠釵:“這才沒幾日,小姐怎得出落得越發動人了,就這樣出去,別說是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公子哥,就連奴婢我,都要忍不住同你親近了。”她玩笑道,一面又幫任鳳華整理好了碎髮。
“小姐生得這樣好看,夫婿也該是個舉世無雙的俊逸兒郎才是!”阿六掛在樹上揮了揮自己手裡的話本子,興奮地加入話局。
琉璃沒好氣地嗔他:“好哇,你一心就盼著小姐嫁出去,是也不是?”
就在兩人你來我往爭鬥不休的時候,嬤嬤卻突然截過了話頭:“小姐,今日可否讓老奴陪您一道去賞梅宴?”
“嬤嬤想去便是最好了。”任鳳華不疑有他,淺笑著便應了聲,不過想起本來應該陪著她一道去的琉璃,她不免有些為難地問詢道,“那琉璃,今日你可否先留下來看守院子,等下回我在帶你出府逛逛。”
“無礙的小姐,奴婢都聽您的。”琉璃滿不在意地搖了搖頭,面上笑意誠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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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院門口已經停了好幾輛馬車,成隊的下人候在車旁,等著府裡的幾位小姐到來。
任佳月不過早到了一時半刻,沒過一會兒便不耐煩地高聲抱怨道:“大姐莫不是貪覺晚起了,怎得等了這麼久都不見她蹤影,讓我們這幾個做妹妹的在這等她,怕是不大好吧!”
任盈盈聞言假意安撫道:“好了妹妹,稍安勿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