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佳月撇嘴道:“平日裡她遲到表便算了,今日可是賞梅宴,其他府裡的小姐早早地便去了,我們卻要在這吹著冷風等她!”
任盈盈在一旁冷眼旁觀,時不時添兩句風涼話:“畢竟是長姐,我們還是多擔待些吧,也不是第一回了,咱們也該習慣了。”
她說著意有所指地朝著身邊借相府車馬同行的官家小姐歉然一笑,一副豁達溫和的模樣。
那幾位小姐不熟悉相府這位剛回來的大小姐,自然對任盈盈的描述深信不疑,將任鳳華看做了一個蠻不講理的刁蠻女子。
誰知幾人前腳剛打算議論兩句,後腳任鳳華便踩著動靜趕了過來,還沒走到便聽到這頭的風言風語,她面色未改,直接從容地走到了眾人中間:“出發的時間定在辰時,妹妹們怎得來得這樣早。”
話音剛落,眾人頓時意識到了誰是誰非,紛紛不敢再開口妄議。
任盈盈見自己潑的髒水被對方三言兩語便摘了個乾淨,心中又氣又急,難得梗著脖子說不出話來。
眾人一看這架勢,便猜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頓時暗歎這位任府二小姐的心機深沉。
蔣氏見自家女兒吃癟,趕忙走上前笑著打圓場道:“好了好了,人來了就好,說什麼遲不遲的,華兒來了人便齊了,好吩咐車伕準備了。”
任鳳華聞言卻沒有應聲,只是象徵性地點了點頭。
蔣氏見狀登時神色一僵,笑意尷尬地頓在了臉上。
她本就不滿於今日打扮得如此驚豔的任鳳華,聞言更是心中不快。
還沒等她撕破臉皮刺上幾句,任佳月酒先一步陰陽怪氣地諷刺道:“姐姐當真是好氣派,如今竟然連大夫人都不敬重了,祖母時常說的長幼尊卑之序,姐姐莫不是忘得一乾二淨?”
她這話說的實在是刻薄,原本就尷尬的氛圍頓時一觸即發,眾人為難地左右看看,不知該幫哪一方的腔。
阿六卻是個暴脾氣的,他向來不願看到裝腔作勢的人,任佳月正好往刀口上撞,直接成了點燃炮仗的那一把火:“三小姐倒是個愛說教的,這麼愛管教別人,怎麼不看看自己是怎麼一副德行,再者你方才的話好似句句衝著我家小姐來,這麼不見你勸誡一番大夫人,好叫她也一併學學嫡庶有別的道理!”
眾人驟然聽到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語,當即聚攏幾處開始嘰嘰喳喳地說起閒話。
任佳月聞言氣紅了眼,口不擇言道:“大夫人即便是後來當的主母,這點道理必然是懂得,要你這個不知禮數的潑皮在這胡亂攀咬!?”
話音剛落,蔣氏當即白了臉色,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任佳月竟然會蠢到將她繼位的事情捅了出來,簡直是白白給眾人送去談資。
阿六見任佳月胡言亂語,當即冷笑著諷刺道:“我自然知道大夫人手段了得,長了眼睛的都知道,夫人在相府裡可是手眼通天……”他說著突然轉向望了一圈眾人,目帶威脅道,“但我家小姐也不是什麼可供各位隨意消遣的人 還望各位小心著點自己的嘴,千萬當心禍從口出。”
眾人原本還想湊湊熱鬧,聽到這麼一句笑裡藏刀的威脅,登時就轉開了視線,做出了一副明哲保身的模樣。
岑寂一陣後,任鳳華終於出聲打破僵局:“好了,眼下時辰也差不多了,我們還是早些出發吧。”
誰知這話落到蔣氏眼睛裡就成了挑釁,她當即憤然站出一步,一句怒罵眼看就要脫口。
還好任盈盈在最後關頭拉住了她。
蔣氏只得忍氣吞聲地退到了一旁,任盈盈將她拉到身後,自己迎到了任鳳華跟前,隨後期期艾艾道歉道:“盈盈在這給姐姐陪個不是,此事因我而起,若不是我想著能提早出發,便也不會鬧出這樣的不愉快……”她說著泫淚欲泣般垂下了頭,面上盡是委屈與無奈。
眾人一看到這副場面,當即又臨陣倒戈站到了任盈盈這邊,紛紛在心中感慨她的柔弱可憐。
“好了好了,我們快些出發吧。”蔣氏見狀趕忙出言收尾,將眾人分別一一送進馬車之後,她一直等到最後一個才來安排任鳳華的去處:“華兒,我的那架馬車寬敞,坐我和盈盈兩人都綽綽有餘,不若不來與我們同坐吧。”
任鳳華不動聲色地回頭望了眼其餘俱是滿滿當當的馬車,隨後才不鹹不淡地應了聲。
上了馬車之後,兩方相顧無言,蔣氏一直企圖和任鳳華搭話,但是屢次未果。
後者索性眼不見為淨直接望向了窗外,餘光卻見得蔣氏悻悻然收了聲後好似再原地默默地計劃著什麼。
任鳳華見狀當即留了個心眼,心中不由多了幾分戒備。
馬車趕了約莫半個時辰之後,便嘶鳴著停下了步子。
幾人剛準備掀簾下轎,便有幾個著裝體面的嬤嬤上前接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