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月華之後,幾人又回到了竹院之中。
琉璃走動著佈置碗筷,阿六則在一旁拖著腦袋疑惑道:“老夫人這是什麼意思,若是真想幫小姐解圍,直接叫人把團圓宴喊停不就好了……”
琉璃聞言無奈地搖了下頭,在心中感慨阿六頭腦簡單。
菜擺齊了之後,任鳳華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糖醋魚。
魚肉酥而不爛,滿口香甜。
她頓覺驚豔,停筷同眾人誇讚道:“慈寧院的廚子做菜的功夫很是到家,你們快些淨了手隨我一道來吃吧。”
聞言,琉璃趕忙擺手後退,面露惶恐:“小姐,萬萬不可,這不合規矩,下人怎能與主子同桌而食!”
嬤嬤也趕忙附和道:“是啊小姐,再者這吃食是老夫人特意交代給你送來的,我們怎好染指!”
阿六則在一旁眼巴巴地望著,等著兩邊決出勝負。
任鳳華見她們斷然拒絕,登時就正色佯怒道:“先前同你們說過,私下裡不必講規矩,怎的,是記不得我說過的話了嗎?”
“可是——”琉璃還是有些猶豫。
任鳳華卻已經將筷子塞到了她手中,微抬起下巴示意她聽話。
琉璃還未動作,一旁伺機已久的阿六就已經先她一步接過了筷子,眾人登時齊齊看他。
阿六撓了撓頭,而後憨厚地笑了一聲,緊接著便先發制人地夾了一筷肉絲。
“嗯!好吃!”幾人被他這樣一鬧,才打消了繼續堅持的意思,紛紛圍坐到了桌前。
嬤嬤卻遲了眾人一步,連碗筷都遞到跟前了,她都沒有回神。
任鳳華當即覺察到了她的異樣,忍不住擔憂地問了一聲:“嬤嬤在想什麼,可是這飯菜不合胃口?”
嬤嬤聞言當即擺手焦急道:“自然不是,老奴,老奴只是在想年節過後,老夫人和相爺可能就要給您挑選夫家了,我總是擔心他們會委屈了小姐你——”
任鳳華聞言神色一滯,將嘴裡的炒肉嚼碎之後,她緩聲安慰道:“嬤嬤,此事多想無用,時常記掛在心裡怕是會傷神,一會用了晚膳之後您還是快些回去歇息吧,養足了精神便不會為瑣事煩惱了。”
嬤嬤聞言似懂非懂地點了兩下頭,隨後沒用幾口飯菜便告罪離開了。
任鳳華吃了個五成飽之後,便也洗漱回房了。
推開門的時候屋裡靜寂無聲,任鳳華抬手敲了敲自己的後頸,剛想往榻邊走,突然窗欞無風自動,一陣夜風穿堂而來,下一刻,身後便多了一道腳步聲。
任鳳華心中一驚,登時僵住了身子,昨日秦宸霄和她鬧了這樣大的一個不愉快,她原本以為對方深夜定然不會再造訪了,誰知剛想放下心去歇息便又被叫住了腳步。
“任大小姐今日怎得這麼早便休息了。”秦宸霄緩步踱近,沒一會兒便湊到了她的身後,鼻息隨著字句撲灑在後頸,有些灼人的曖昧。
任鳳華剛想瑟縮著逃離,便被來人攥住了手腕,眨了一下眼的功夫,秦宸霄猛地發力,直接一把將她打橫抱起,隨後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入眼的變成了榻上淺色的幔帳。
任鳳華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被這樣不講道理地往榻上扔了,她剛想掙扎著起身,便被來人冷不丁地抓了一把腳踝。
她在冬日原本就有些體寒,驟然被溫熱的手指一碰,登時就像受了驚的兔子將整個人團了起來。
秦宸霄卻不依不饒地繼續欺身壓來,裹挾著冷香的懷抱漸次逼近,直接將任鳳華擁了個滿懷。
“任大小姐很冷嗎?”察覺到對方的細微顫抖,秦宸霄好整以暇地拍了拍懷中人單薄的脊背,語氣帶著明顯的愉悅。
殊不知任鳳華其實是因為氣憤才顫抖,面對秦宸霄時不時的輕薄之舉,她總是大動肝火。
“殿下,小女不冷,勞駕鬆開手,若是要歇息,邊上還有一床被子。”任鳳華自認為已經作出了最大的讓步,誰知秦宸霄早已經將自己不愛聽的話拋諸腦後,連番的質問於他而言簡直是不痛不癢。
“任大小姐若是還要多言,本王不介意幫你閉上嘴。”說完這一句後,秦宸霄便自顧自地擁著她合上了眼睛,沒一會兒呼吸便漸漸平復了下來。
任鳳無力掙脫束縛,只得無奈認栽,望著近在咫尺的寧靜睡顏,她忍不住有些侷促,更多卻是疑惑,疑惑為何今日秦宸霄會像沒事人一般再次出現在自己的臥房,分明昨日此人還要對她以生命相脅。
斟酌片刻後,她還是決定大著膽子開口問詢:“殿下,您還醒著嗎?”
片刻的岑寂後,秦宸霄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昨日小女這樣言語冒犯您,您難道不生氣嗎?”任鳳華趁勢與對方拉開距離,隨後小心翼翼地問道。
話音剛落,秦宸霄緩緩睜開了眼睛,偏玄色的瞳仁一順不順地將她框在眼前,目光似嘲帶笑:“怎麼,任大小姐可是良心發現,總算想起要補償本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