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鳳華又將銀票捏回了指尖,重複道:“我要買人。”
女掌櫃狼狽地穩住身形,抬眼正對上對方堅定眉眼,此時終於正色起來,心中不免多了幾分忌憚,隨後又發現這丫頭雖然衣著普通,可是髮間那支玉簪卻不是凡品,立馬意識到了這人不僅身手不凡,還頗有來歷,頓時不敢怠慢,下一刻就換上諂媚笑臉將任鳳華迎進了內堂。
內堂比外間清淨許多,裡頭只有被各自捆在一起的奴隸,還有三兩個前來挑揀的客人。
在這裡,人都是被明碼標價的商品,任鳳華有些不喜這樣的氛圍,低下眸子掃視了一圈,很快就定下了兩個樣貌沉靜的少年。
兩個少年正好是一對兄弟,他們不像旁的奴隸一般,或是吵鬧或是叛逆,被點中了也只是安安靜靜地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任鳳華衝著這二人微微點了點頭,隨後便正色看向在一旁追隨著的老闆娘,將袖中的銀票盡數拿了出來:“這些銀錢,夠買這兩個人嗎?”
女掌櫃媚笑著接過銀票,飛快地點了點之後,眼珠子一轉正想坐地起價,邊上卻突然來了個侍衛打扮的人,附耳在她身旁低語了幾句。
也不知道是說了些什麼,那女掌櫃面色一凜,下一刻竟突然變得異常的好說話起來。
“夠,這些銀錢足夠了!”
任鳳華微皺著眉頭看著女掌櫃將那疊有些擺不上臺面的銀票收進了袖中,儘管心中存了些意外,卻還是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結清了銀錢,之後便帶著那兩個少年離開了。
等三人走遠後,那女掌櫃才皺著臉撥弄了兩下算盤,嘟噥了聲“才這麼點”,旋即就扭著腰肢上了二樓雅間。
雅間裡沉香嫋嫋,軟席上斜倚著一道修長人影,正有一下沒一下地隨著屋裡侍女的古琴聲叩擊著指節。
直到門扉被“吱呀”推開的那一下,他才停下了動作,半掀開眼簾瞥向來人。
“交代你的事都完成了嗎?”秦宸霄抬手按了按太陽穴,動作恣意又懶倦。
“回稟樓主,自然完成了。那丫頭眼下已經走了,還挑走了這批人裡資質最上乘的那兩個。”女掌櫃有些心疼這筆虧本生意,語氣有些不甘願。
秦宸霄緩緩地再次合上了眼,漫不經心地哼了一聲,示意自己已經知道了。
心中卻在暗贊這小丫頭雖年紀尚輕,卻不缺一雙慧眼,魚龍混雜裡還能一眼挑到瑰寶。
女掌櫃見他神色如常,心中更是不解。
“樓主,方才那丫頭給的價錢,就連半個奴隸都買不下來,您方才卻讓我同意了她的出價,那豈不是跟白送無異,您原先也不是這麼慷慨的人呀,為何這次偏偏對這丫頭破例?”
她的問話卻沒有得到回答。
秦宸霄的手指繼續敲打起節奏來,外物於他都沒了瓜葛。
女掌櫃不肯死心,覷著眼前人俊逸的眉眼,她忍不住就扭著腰身企圖貼近問個明白,誰知細白的手臂都還未觸上對方的衣袍,她就感覺自己被一股無名巨力打得個措手不及。
顯然,自恃美貌的女掌櫃已經不是頭一回受到這樣的挫敗,愣了愣之後就開始輕車熟路地告罪。
可是這次秦宸霄的責難卻顯得格外不近人情:“若是以後再問這樣多餘的問題,你也不必再留在這樓裡了。”
女掌櫃猛地抬起了頭,望著秦宸霄冷峻的眉眼,她只得將萬般不甘嚥下,磨著後槽牙擠出了一句:“屬下再也不敢了。”
另一頭回府路上,任鳳華正在摸清這兩個少年的底細,方才她挑人之時,其實大半是靠著直覺。
還好她的直覺還算靠譜,一問才知,這二位少年竟都會武功,而且粗看兩人關節處的老繭,應當還不僅僅只是會武功而已。
任鳳華自知這回沒有挑錯人,終於放下了心上壓著的一塊大石頭,隨後大致跟兩人互通了身份後,就領著人趕回了相府。
只是她出府的法子不尋常,因此回府當然也不能走正門,於是兜兜轉轉,任鳳華又領著兩個少年回到了竹林外的矮牆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