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動了兩下筋骨,剛想扒著矮牆翻過去,突然感覺到背後投來異樣的視線。
“愣著幹嘛,翻過去啊!”任鳳華回頭朝著二人揚了揚下巴,說著就是一個輕巧的翻身躍了過去。
兩個少年對視了一眼,不再猶豫,也在她身後翻了進去。
矮牆再不濟也有個大半丈高,二人卻落地無聲,穩住身形時連絲毫揚塵都沒帶起來。
任鳳華不由又高看了他們幾分,隨後便領著二人穿過了竹林回到了院子。
嬤嬤自早些時候她離開之時起心裡就一直記掛著,因此乾脆搬了個板凳等在門口,一聽到外頭有動靜,急急起身就去開門。
結果人是盼回來了,不僅完好無損,還多給她帶了兩個回來。
“嬤嬤!”任鳳華幫著老嬤嬤卸下了沉重的門閂,面上盡是真切的笑意。
嬤嬤也笑著連聲應好,目光卻不放心地在她背後兩個少年身上流連。
“這兩個孩子是打哪來的呀,怎麼瞧著這麼面生?”老人家生怕自家姑娘再受旁人算計,因此但凡看見個生人都會滿心戒備。
任鳳華見狀趕忙將二人引進堂屋,隨後慢聲向嬤嬤解釋道:“咱們院裡還缺幾個可用的人,所以我就去外頭尋了兩個可堪大用的。”說著就轉向那兩個還有些怕生的少年,委婉地向他們探聽底細,“這位是院子裡的嬤嬤,日後你們都要敬著她,還有,到了我身邊,無論你們之前有多少放不下的牽掛,自今日起也得先放到末位——”
少年中較為年長的那個一看就更沉穩些,他立馬便讀懂了任鳳華話裡的意思,沉聲回覆道:“小的名叫阿四,這是我的弟弟阿六,我們兩個無父無母,多年來都是相依為命,若要說牽絆,那大概也只有彼此了。”
邊上的阿六眨了兩下眼睛,跟著重重地點了兩下頭。
這兩個少年儘管衣著襤褸,但是模樣周正,看起來沒什麼壞心眼,再聽到他們的可憐境遇,嬤嬤瞬間就瓦解了心防,將二人拉到了自己身前,止不住地慨嘆道:“都是苦命的孩子啊,看看都是長身體的年紀,怎麼瘦成這樣,怪叫人心疼的。”
任鳳華卻沒這麼容易被打動,在觀察二人面上神情不似作偽之後,她才慢慢緩和了神色,走至二人跟前,一字一句清晰道:“既然如此,那你們日後就把我這當成你們的新歸宿,只要足夠衷心,定然少不了你們的飯吃!”
那個名叫阿六的少年先一步點了點頭,面上帶上了急切,幾乎緊跟著任鳳華的話尾快聲道:“那我們現在可以吃點東西嗎?”少年說著揉了揉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釋道,“被關在樓裡總是沒有飯吃,實在是有些受不住了。”
他旁邊的阿四倒是沒有說些什麼,只是也跟著投來了視線,目光中應該是同樣的意思。
這兄弟倆一靜一動,倒是還能相互取長補短。
任鳳華深深地望了他倆一眼,靜默了片刻,才將身後的包袱甩到了二人手上。
裡頭裝著方才上街時她原本想帶回來嬤嬤吃的點心,還有一些以備不時之需的乾糧。
“點心不許動,另外的隨意。”任鳳華淡聲吩咐了一句就跟著嬤嬤進內間用茶水去了。
兄弟倆果真是餓了許久了,絲毫不在意乾糧噎嗓子,幾乎一口氣就將整個包袱一掃而空。
嬤嬤一直在一旁很是擔心地給他們倒茶水,任鳳華則是支著腦袋,額頭上青筋直跳。
不過一盞茶的工夫,阿四和阿六就吃完了她的兩盞銀錠,結果等他們終於嚥下最後一口糕餅之後,脫口而出的不是“謝謝”,而是一句含含糊糊的“還餓”。
任鳳華有些無語地看向正眼巴巴地望著她的阿六,片刻後,終於作出妥協,抬眼望了望嬤嬤。
嬤嬤當即會意,慈愛地看了那兩個少年一眼,隨後便快步離開院子趕去了相府的膳房。
阿六剛才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腦袋慚愧道:“小姐,我們兄弟倆都是粗野之人,讓你見笑了啊。”
任鳳華似笑非笑地又瞧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倒不是粗野,果腹本來就是人的本能,我還是方才的那句話,只要忠心能幹,就一定有飯吃。”
阿六聞言憨笑了一聲,還是阿四最先反應過來,抱拳同任鳳華承諾道:“我和阿六身手都不錯,保護小姐尚有餘力,阿六他雖有時候有些莽撞,頭腦卻十分活絡,平日裡應當也能幫得上一些忙,小姐,您可以信任我們!”
見對方將話都說得這般清楚,都省了她費心思套話的功夫,任鳳華不禁滿意地點了點頭,估量著二人的性子,大致定下了他們的職責:“阿四性子穩重,平日裡就在院子裡守衛,阿六既然更為活泛些,若要外出,你便隨侍我左右。”
兩人對此並沒有異議,一齊點了頭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