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兩日光景,吳海寧就哄著那賴尚文入了局。先前幾天,吳海寧刻意放水之下,那賴尚文接連贏了十幾吊。待過得幾日,不用吳海寧張羅,這廝便心癢難耐,主動張羅起了牌局。
轉眼到得冬月十六這日,一早兒香菱便仔細打扮了一番,外罩殷紅暗紋比甲,上身象牙色圓領襖子,下身象牙色百褶裙。
一身兒俱是簇新,都是甄大娘親手縫製。丫鬟開臉兒算不得納妾,因是連那粉紅的衣裳都穿不得。那殷紅的比甲,便算是香菱的嫁衣了。
傅秋芳拉著香菱笑語晏晏連連道喜,晴雯、紅玉、琇瑩等接連打趣,惹得那原本白淨的小臉兒,自頭晌開始就紅彤彤一片。
此時李惟儉卻在前頭書房裡,十來日過去,賴尚文那廝起初還能裝一裝,如今原形畢露。每每瞥見茜雪,這廝一雙狗眼就會精光四溢,瞧那架勢恨不得將茜雪吃抹乾淨一般!
吳海寧恨得牙癢癢,當面兒卻渾不在意,只是引著賴尚文那廝終日吃酒、耍牌。
定下往後幾日讓那賴尚文接連虧輸,李惟儉應允後將其打發下去,轉頭兒叫來丁家兄弟,吩咐道:“你兄弟二人每日換了衣裳,去欽天監盯著那巴多明,仔細留意其每日行止。記住,莫要讓其察覺了。”
丁如松笑道:“此事容易,小的還認識些許青皮喇咕,使了銀錢,幾日就能得了準信兒。”
丁家兄弟領命而去,李惟儉正要回正房,吳海平又送來了一封請帖。略略觀量一眼,李惟儉便心下納罕,這請帖竟然是保齡侯府送來的。
保齡侯史鼐辦砸了差事,雖說事後亡羊補牢,仗著撫標撐腰,將揚州攪得滿城風雨。乃是始終不曾將案子落實,因是待嚴希堯抵達揚州,史鼐即便再不情願,也只得灰溜溜回返京師。
如今蟄伏經年,始終沒得實職。
李惟儉心下暗忖,莫非保齡侯打算走通自己,要來內府任職不成?
展開請帖略略觀量,隨即啞然失笑,這請帖竟是小姑娘湘雲發的。其上說冬月二十乃是其生兒,去歲耽擱了,今年總要好生慶賀一番。
李惟儉此番歸來深居簡出,史家一直不曾走動。蓋因史鼎如今是通政使,史鼐說不得什麼時候就外放了,他這內府官兒不好與外朝官兒太多往來。
此前忠靖侯史鼎便有撮合他與小姑娘湘雲之意,怎奈素日裡接觸不易,且史湘雲如今年歲實在太小。因是李惟儉這會子倒是不曾多心,只想著正好趁機光明正大與史鼎走動一番。
通政使一職在大順雖不算關要,可進一步就是六部堂官,往後說不得就會入閣為相。史鼎此人又是今上潛邸故舊,簡在帝心,說不得來日就會出將入相。
趕忙打發人與送信的僕役言語一聲兒,說到了日子自己一準兒登門,李惟儉這才回轉內宅。
今兒是香菱的好日子,幾個女子都極有默契地避讓開來,任憑李惟儉領著香菱在書房裡繾綣了終日。入夜時置辦了一桌酒席,連那甄大娘也請了過來。李惟儉還破例敬了甄大娘一杯酒,惹得甄大娘紅了眼圈兒。
此時禮法,莫說是通房丫鬟的父母,便是姬妾的父母也算不得岳父岳母。李惟儉此舉雖不曾明說,卻隱有奉茶之意,甄大娘又如何不明白?
連那香菱也掉了淚珠子,自是因著心中感念儉四爺體貼周到。紅玉、傅秋芳岔開話題,插科打諢一番,於是酒宴又熱鬧起來。待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眾人便極有默契地退下,目送李惟儉與香菱去到廂房裡。
那廂房裡挑了紅燭,佈設了紅綢,瞧著喜氣洋洋,好似新房一般。洗漱罷,又伺候著李惟儉洗過腳,香菱自行上得床來。
雖心下怯怯,卻眉目含情,將頭枕在李惟儉胸膛,幽幽道:“如今回想起來,好似還在做夢一般呢。”
“怎麼就做夢了?”
香菱道:“那時被人賣了去,又眼見薛大爺將那馮淵打死,我駭了好些時日,知道他是個魯莽的,生怕惹惱了他,一拳便將我打死了。虧得寶姑娘憐惜,留我再身邊兒聽用,這才捱到送來儉四爺身邊兒。”
那電視劇雖久遠,李惟儉卻記得,香菱好似真被薛大傻子給打死了。因是探手攬緊香肩,說道:“過去的事兒,還想他作甚?人生不能回頭兒,總要往前看。”
香菱重重點頭,仰頭展顏笑道:“四爺說的是,如今我卻覺得處在蜜罐兒裡,事兒便懷疑都是假的,說不得是我偷偷看書發了癔症。有時還會掐自己一下,就怕這都是在夢裡。”
李惟儉心下愈發憐惜,親了下其眉間胭脂,道:“你若覺著是夢,那我便陪著你一道兒做夢好了,一輩子不醒來,假的也成真的了。”
“嗯。”
情思引動,香菱揚起笑臉獻上香吻,二人隨即揉在一處。
紗幕放下,真真兒是:一身相震初交歡,山誓海盟今重會。契合情投,兩下里恩深義重。
此時同床,有無限的傾心吐膽,百樣溫存,美中益美,親上更親。百般恩愛,千樣哼呼。內中風情,自是不好言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