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李惟儉乾淨利落拒之門外。見巴多明滿臉不解,便道:“規矩是本官定下的,本官如何能帶頭破壞?你若想要蒸汽機,儘管去排期吧。”李惟儉暗自思忖,回頭兒就給廠子定下規矩……甚至與聖人言明此事,決不能讓蒸汽機流落海外。
技術擴散無可避免,但能遲一些就遲一些。如今可是大航海時代中期,這世界上剩下的好地方越來越少,總不能如前世一般都讓西夷給佔了吧?
說罷,李惟儉端起茶盞至鼻間,吳海平橫眉探手:“巴大人,請吧。”
巴多明蹙眉走到門口兒,回頭衝著李惟儉道:“我想伯爺一定是對我有偏見,或是有什麼誤會。”
眼見李惟儉頭不抬、眼不睜,巴多明只得遺憾而去。
李惟儉眼見其出了門兒,緊忙對書房裡的僕役道:“往後可看好了,這書房裡存著不少圖紙,可不能讓外人瞧了去。”
院中的巴多明腳步頓了頓,隨即心不甘情不願而去。
這會子李惟儉心下愈發懷疑,說不得準噶爾人用的大號竄天猴,就是這幫子西夷洩露出去的。或許是沒拿到東風實物,只能全憑臆測,這才有了準噶爾人的大號竄天猴。
其後兩日,李惟儉閒賦在家,每日不過清早打熬身子骨,餘下光景或在書房寫寫畫畫,或與姬妾耍頑。
他趁機看望了甄大娘一回,甄大娘雖心有不甘,可眼見女兒千肯萬肯,心下再無旁人,也只得認下此事。
因是便與李惟儉商議著,定下了黃道吉日。梳攏都不算納妾,也無需擺酒,但總要挑個好日子才是。
甄大娘自行上街尋了道婆,算定冬月十六乃是黃道吉日,為此還舍了兩串錢。
此事定下,香菱心思徹底安定下來,只待到得那日。
又兩日,那賴家果然尋了過來。
此番來的是賴大娘,又是舊事重提,在廂房裡與晴雯好一番絮叨。晴雯被纏磨得不耐煩,這才開口道:“大娘莫要以為我是個忘恩負義的,那事兒我與四爺提了。”
“果真?”賴大娘頓時上心,連忙身子前傾了看向晴雯。
晴雯便道:“當官兒的事兒,賴大娘就別想了。先前那賈芸隨著老爺一、二年,南下幾千裡辦了蔗糖務,這才得了九品的官兒。如今這內府官職,須得能辦實事兒。大娘家的榮哥兒不過讀了幾年國子監,半點實務也不曾碰過,哪裡辦得好差事?”
“才九品?”賴大娘頓時蹙眉不已。那國子監裡混日子的勳貴,走通關係好歹能做一任縣令,九品官……不過是微末小吏,賴家可瞧不上。
“那另一樁呢?”
晴雯道:“賴大娘不知,我是舍了天大的臉面,好一通求肯,四爺方才鬆了口兒。說讓賴尚文近日便來府裡,先去書房伺候著,若得用,往後再酌情升管事兒,便是去內府做個小官兒也是沒準兒的。”
賴大娘頓時大喜過望,讚道:“我就知喜鵲不是個忘本的。那就這般,我回去就與妯娌言語一聲兒,回頭兒啊,讓她給你備一份兒心意,總不能讓你白忙活。”
晴雯嗔道:“謝禮就免了,只盼著賴大娘往後少尋我說這些為難的,我啊,就千恩萬謝了。”
賴大娘沒口子的道:“再沒旁的了,往後有尚文在家裡,多少也能幫襯你一二不是?”
晴雯心下嗤之以鼻,指望賴尚文幫襯?那般偷雞摸狗的性情,晴雯可指望不上。錯非儉四爺說有大用,她才不會應承此事呢。
此事就此定下,轉過天來賴升媳婦兒請了假,果然帶著賴尚文登門。先行見過晴雯,掃了一枚金手鐲,隨即才去求見李惟儉。
那賴尚文李惟儉見過兩回,瞧著十八、九年紀,樣貌尋常,看著倒是本分,若不知其因何惹惱了賈蓉,只怕還當他是個好的。
當下李惟儉故作不知,吩咐吳海平領著賴尚文去安置,轉頭兒便將吳海寧叫到了身前。
“尋幾個靠譜的,引著那賴尚文往壞處走,能辦到不?”
吳海寧今非昔比,比照去歲沉穩了許多,聞言便笑道:“老爺的意思小的明白了,回頭兒我尋幾個僕役陪著那廝推牌九,先讓他吃些甜頭,過幾天坑死他!”
李惟儉頷首笑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還有,偷偷跟你哥言語一聲兒,四下門禁對那廝鬆快一些,就算他偷了物件兒也別管。”
換做往常,吳海寧只怕就要忍不住吐槽,如今卻生生忍了,只拱手道:“老爺瞧好兒就是。”
吳海寧得了吩咐而去,自這日起賴尚文便到了李府。
李家人口簡單,算上那二十名北山護衛,連主子帶丫鬟、僕役,不過七十來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