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李惟儉起身,路過紅玉身旁,卻忽而挑起其下頜來,狠狠吃了一番胭脂,算是為香菱報仇了。直待其嬌喘不已,這才笑吟吟將其放過。
一主二僕出得書房,朝正房行去。李惟儉便問道:“紅玉,你爹孃思忖的如何了?”
紅玉撇嘴道:“我爹倒是意動,我娘卻一直攔著。只道這些年都在榮國府,如今都習慣了,這冒然出來人生地不熟的,怕是數不清的麻煩。”頓了頓,又道:“白費了四爺好意,我算看透了,我爹孃是狗肉上不得席面兒,四爺便是想要抬舉,他們還不樂意呢。”
李惟儉笑道:“許是起園子沒少賺取好處?”
紅玉怔了怔,隨即壓低聲音說道:“四爺不知,那榮國府無人不上下其手,這採買的、監工的、管著庫房的,還有各房的哥兒,哪個不是卯著勁兒佔便宜?我爹私下裡說,起園子拋費三十多萬兩,只怕十多萬都被各處分潤了。”
頓了頓,又道:“便說那賴家,前腳兒榮國府方才起了園子,賴嬤嬤便張羅著也要在自家起園子。也就是當家的還是老太太,若老太太一去,那賴家如此張揚,大太太、太太哪裡會放過賴家?”
李惟儉笑道:“這有什麼稀奇的?賈家子弟如今還管賴大叫賴爺爺呢……嘖,一個僕役能讓主子開口叫爺爺,放在別處早就亂棍打死了賬了。”
紅玉連連點頭,說道:“是以這僕役不宜過多,家生子、僱請的須得串換著用。不然啊,說不得咱們家往後也會出個賴大!”
李惟儉略略頷首,旋即便覺不對。若說李家如今誰最像賴大,那定是吳海平、吳海寧啊,琇瑩又是最早跟在自己身邊兒的……紅玉這話是在點自己,莫要讓吳家做大呢?還是悄咪咪給琇瑩上眼藥?
有道是‘不啞不聾不做家翁’,家中雖說明面上一團和氣,可李惟儉知曉,這是因著幾個女子還沒孩兒。若來日拖家帶口的,還不知如何彼此算計的。還好他早早便定下了計策,往後姬妾、子嗣都分潤股份,正好他這一支人丁稀少,就他老哥兒一個,不妨就此開枝散葉出去。
因是他笑著頷首,只當不知紅玉意有所指。偷眼掃量另一旁的香菱,卻見其好似聽懂了,應著自己的目光只是眨眨眼,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李惟儉便笑了笑,心忖香菱或許是知道了,但卻不甚在意吧。
入得正房裡,與一眾姬妾用了晚飯,待飯後飲茶時,李惟儉便點過晴雯,問道:“何時去跟賴嬤嬤回話兒?”
晴雯便不情不願道:“上趕著不是買賣,四爺,我尋思著還是等下回賴嬤嬤來尋我吧。估摸著也沒幾日光景。”
“也好。”
問過晴雯,管事兒媳婦茜雪又來,將今日門貼收攏在匣子裡送上。李惟儉略略翻看,大抵都是內府官佐,有心生攀附的,更多的則是武備院的官兒,料想是得了風聲,知曉李惟儉來日便是他們頂頭上司了。
忽而瞥見一封名帖,李惟儉抽將出來,問道:“這人來過幾回?”
茜雪略識得幾個字兒,瞥了一眼便道:“回老爺,那西夷去歲來過一回,聽聞老爺已然啟程了,就自行回去了。”
頓了頓,又道:“海平曾說,老爺極不待見那西夷,下回他再來,我讓海平攆了?”
李惟儉觀量著名帖,其上寫著‘冬官正巴多明’,蹙眉出神,忽而展顏笑道:“無妨,難為一個西夷這般懇切。明兒回個帖子,讓他擇日登門兒吧。我倒要瞧瞧這廝到底意欲何為。”
茜雪應下,李惟儉跟著又定下幾個會見,茜雪一一記下,這才告退而去。
轉過天來,那巴多明果然急吼吼登門兒。吳海平將其引到書房裡,不待李惟儉到來,這廝便四下翻看書冊。
待李惟儉到來,吳海平頓時呵斥道:“呔!你這西夷好生無禮,主人家不曾允許,怎地隨意翻看書冊?”
那巴多明卻道:“抱歉,我只是十分仰慕李伯爺的實學造詣,方才有些急切了。”
李惟儉即便不知此人在原本歷史上,故意洩露談判底線給羅剎國,直接導致羅剎國佔了大便宜,卻也因前後兩回恬不知恥而心下厭煩。他面上不顯,卻也不曾給巴多明好臉色,自顧自落座,也不曾吩咐人上茶,問道:“巴冬官正兩次送拜帖,不知求見本官何事啊?”
巴多明拱手道:“李伯爺,下官心中對伯爺實學造詣十分欽佩,尤其想與伯爺探討那蒸汽機技術。”
賊子好眼力,一眼就盯上了關要。
李惟儉笑道:“不過是燒開水,道理不問自知,本官卻不知巴冬官正有什麼求問的。”
巴多明一板一眼道:“蒸汽的確是關鍵,可如今歐洲蒸汽機技術十分落後,下官想與李伯爺學習蒸汽機,再將蒸汽機技術推廣到歐洲。”
李惟儉蹙眉道:“這怕是難了,本官並無多少閒暇——”
那巴多明搶白道:“不需要伯爺親自教導,只消伯爺能賣給我一臺新式蒸汽機就好。”
李惟儉故作納罕道:“這卻奇了,伱要買蒸汽機,何不去武備院、造器坊或者蒸汽機廠採買?”
巴多明苦惱道:“我問了,前兩個地方不賣給我,伯爺的廠子排期久遠,現在下定需要後年才能提貨。實在太久了,不知伯爺能不能通融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