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夫人的性子還是和從前一樣,以為人人都要聽您的安排。”
觀若這句話一出口,袁靜訓也就明白,她今日是不會就這樣離開的了。
“本宮辛辛苦苦照顧陛下半日,陛下醒來之時,看見的卻是夫人。”
“是夫人把旁人當傻子,覺得自己可以獨佔了這功勞;還是覺得陛下糊塗,一睡過去便什麼都不知道了,會覺得夫人千般萬般好。”
袁靜訓看起來不再像方才那麼急迫了,她大約斷定觀若沒有發覺梁帝的異常,便也有閒心同她周旋了。
“待到陛下醒來,下官自然會如實稟報。娘娘放心,便是下官有心要隱瞞,薛公公也不會答應的。”
甚至有心情嘲諷她。“當年要娘娘在陛下身邊單獨呆上片刻,娘娘都有些戰戰兢兢的,如今倒是都不怕了,甚至還要與人爭。”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古語果然不錯。”
觀若輕輕笑了笑,說了一句場面話,“本宮是陛下的妃嬪,侍奉他是天經地義的事,有什麼可怕的?也沒有人能與本宮爭。”
她停在殿中的一副字前,細細地看著上面的筆觸。
是一首《菩薩蠻》:“枕前發盡千般願,要休且待青山爛。水面上秤錘浮,直待黃河徹底枯。”
“白日參辰現,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見日頭。”
袁靜訓也抬頭看了一眼,“這一首詞,適合戀人們賭咒發誓。娘娘十四歲生辰之時,陛下曾經令您寫過。”
用與文嘉皇后十足相似的筆跡。
這於他們而言,實在是太早之前的事了,連她都不知道,對於年少時的文嘉皇后與高熠而言,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
越是不知道,就越嫉妒。
觀若差一點就脫口而出,“是,沒有想到,當時的塗鴉之作,陛下居然還留著。”
這樣堂而皇之的將小兒女之間的情愫掛在處理政事的含元殿裡。
卻忽而發覺,這幅字的落款並不是她的。
觀若的手落在印跡之上,那上面紅色的字是“謝元嫣印”。
謝元嫣,大約是燕德妃的閨名。
“貴妃娘娘當年寫的那一副字,留在了梁宮裡,早就不知道為誰所得,或是已經被火海吞沒了。”
“這是燕德妃在陛下去年生辰時寫來贈給陛下的,模仿的是拙劣了一些,可是陛下喜歡,仍然掛在了含元殿裡,日日相對。”
“燕德妃在發現自己不過是一個影子的時候,可不曾像娘娘一樣。她表現的十分配合,也因此得到了陛下最多的寵愛,和最多的利益。”
觀若在模仿文嘉皇后,燕德妃又在模仿著努力模仿文嘉皇后的觀若,說到底,他都只是惦念他的髮妻而已。
袁靜訓就是要告訴她這個。
她希望她最好對梁帝沒有一絲情分,就像是她回宮之後,今日之前所做的那樣,不留一點情面。
每一次見面,都以同彼此翻臉告終。
今日觀若面對梁帝的臉色不過稍好了一些,看起來稍稍在乎了一些,她的嫉妒之心,便又無法容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