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雖然得了聖人承諾,倒也不敢託大,準備起來。
他從來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不擇手段也要謀到這個狀元。
轉眼到了春闈日。
這一整夜,顏嫣未曾閤眼,腦子裡想的都是自己給薛白寫的詩賦,迷迷糊糊中都在記著要以“澄虛納照,遇象分形”為韻。
先是擔心萬一被人發現了狀頭的詩賦是自己寫的,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之後她再一想,也許首先該考慮的是那詩賦到底能不能及第。
她如今身體雖好了許多,沒能休息好總覺得心慌。
最後,她乾脆爬起來,獨自走到窗前,
抬頭看著那個有點點星光的天空,合掌低語道:“齊天大聖保佑,我阿兄文場得捷,金榜題名。還有,阿爺最好還是不要去河隴。
同一片夜空下,薛白已經爬起來了,把香軟的青嵐推回到被窩裡,獨自出了門。
他身上裹著杜家姐妹送的衣袍,帶的是兩位女冠送的文房四寶,腰間掛著楊玉瑤給的護身符。
走到前院,發現杜五郎今夜又是住在薛宅客房,此時已在門邊打著哈欠,柳氏帶著薛家的幾個孩子也已經起來了,備了早食,想送他們去貢院。
“哎,也不是甚大事,你們都回去睡吧。”杜五郎揮手將他們趕回去,“我們都是坐過好幾次牢的人了,去一次考場有何妨。”
薛白卻是道:“想陪就陪著去也好。”
眾人便一起往外走去。
如同去年一樣,各個坊門已經提前開了。朱雀大街上麻衣如雪,全是舉子。
到了皇城前,與高適、劉長卿匯合,遠遠便看到元載正在激勵一群寒門士子,那都是楊黨收攏來的人才,也是往後的政治聲望。
薛白不急著去與這些人才混熟,竹紙是他造的,這就夠彼此之間有所關聯了,重要的是他得有更高的地位。
“薛郎。”
忽有人喊了一聲。
薛白回過頭看去,見是李嘉祐,遂含笑示意。
李嘉祐為人熱情,卻是擠上前來,將他拉到一邊,道:“我近來聽到一件事,恐於薛郎不利……有人說你阿爺已逝,你瞞著此事來參加春闈,若是真的,可是要影響前途。”
“李兄何處聽來的?”
“不少人都在傳,青門、國子監、鄉貢聚集的驛舍,可見薛郎果然名滿長安。”
薛白道:“謠言罷了,不必理會。”
“如此便好。”
薛白神態平靜,心中卻有些疑慮。
他昨日又見了杜始一面,得知以他們如今的實力,查不到這種傳言的來由,因為凡是聽說過薛靈之事的人都可以造謠。
若僅是如此當然也無妨,輕易便可破解。只怕背後有人操控,比如上次設計冤鄭虔私撰國史之人,他還沒能確定是誰。
當然,眼下還未有異狀。
別過李嘉祐,薛白才回過頭,杜五郎已拉了他一下,小聲道:“我方才又聽到有人說,我準丈人過世了。”
說來,杜五郎因為薛三孃的關係,對薛靈的觀感可能還更好些。
薛白只好附耳道:“過世與否,你我還能不知嗎?”
“那是有人在亂說,你記得嗎,崔尚書曾經想要嫁女給你,還讓我阿孃牽線。”杜五郎道:“你拒絕了。”
“我拒絕得很委婉,不至於因此得罪他,且他與你阿爺交情還不錯。
此時沉重的安上門緩緩開啟,三千舉子先步入皇城,一路過了諸多衙署,直到禮部院。
薛白與杜五郎在此分開,考明經與旁的科目的往禮部正北處,薛白考進士科,則在禮部南院。
參考進士計程車子有七百餘個,分排站定,待小吏喚到名字便手持文牒依次上前,搜身入場。
薛白等了許久,正好又見到了李嘉祐被喚上前。
“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