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李亨的旨意也送到了,對崔圓頗有讚譽之詞。崔圓確實也寫了奉表,承認這位新帝。當然,這只是表態,更多事目前還說不準。
想到這裡,崔圓又想到了李彥允說過的那個夢,稱他早晚必然要披上紫袍,眼前這站隊的時候就是豪賭的時候。
“節帥,盧杞到了。”
崔圓本以為盧杞不來了,看了眼更漏,發現盧杞晚了半個時辰,心中不悅,面上卻是不顯,道:“我親自去迎。”
他當然不是為了盧杞,而是衝其父盧奕的面子。
“子良,節哀順變。”
甫一見面,崔圓便拍著盧杞的肩,無比悲慟地道:“我都聽說了,賊犯東都,唯盧中丞正身守位,義不出奔,以死全節,何其忠烈?!”
“崔公。”
盧杞抹了兩把哭,作為對他那死掉的阿爺的追悼,之後,匆匆與崔圓小聲道:“我有極要緊之事與你說。”
崔圓原本還打算哭祭盧奕一番,聞言愣了愣,帶著盧杞入內,屏退旁人,問道:“何事?”
盧杞竟還動手動腳,拉著他的衣袖往裡走了幾步,以神神秘秘的口吻,道:“崔公可是往靈武遞了奉表。”
“你這是何意?”
“請崔公速派人去把奉表追回來。”
崔圓當即不悅,沉著臉,道:“為何?”
“聖人尚健在,忠王擅自登基稱帝,與謀逆何異?”
“原來是慶王的說客。”崔圓一拂袖,叱道:“若如此,便不必再談了,恕不遠送。”
“崔公誤會了,我並非慶王派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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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吧。”
盧杞無奈,死死拽住崔圓的袖子不放,俯身過去,又要耳語。崔圓沒想到他如此無禮,一邊躲避,一邊喝道:“來人!”
“崔公聽我說,我今日見到聖人了。”
崔圓先是錯愕了一下,之後,看著盧杞,目光逐漸凝固,像在看一個傻子。
“崔公,你不該給忠王奉表,好在,此事還可補救……”
“你被騙了啊。”崔圓嘆道。
盧杞一愣,接著,屋門被“咣”地撞開,兩個守衛進來,徑直押住了他。
“輕些。”崔圓抬了抬手,道:“他並非有意要傷我,是遇到了騙子。”
“我不是……”
“我知道,那些騙子騙術很高明。”崔圓嘆道,“前次,連我也信了,親自到洋州去迎駕,結果大失所望,一怒之下,將那敢假冒聖駕的逆賊給斬首了。”
盧杞錯愕了一下,道:“難怪聖人不信你,你聽我說……”
忽然,有士卒狂奔而來。
“節帥,不好了!”
“何事驚慌?”
“高適、嚴武、田神功等將,擅自召集勤王兵馬,拔營北上了!”
“放肆!”
崔圓大怒,叱道:“他們沒有兵符,豈能調兵?!”
“高適領了聖旨,嚴武拿了李節帥的兵符。”
“什麼?”
崔圓張了張嘴,啞口無言,高適所謂的那聖旨他知道,是長安遞來的,有慶王監國的蓋章與中書門下的印鈐。至於劍南節度使李宓的兵符,想必是嚴武趁這段時日趕去蜀郡拿到的。他被稱為節帥久了,常常忘了自己只是個副節度使。
想這些無用,重要的是,眼下這情形,是否該調兵去攔住高適等人。對方奉旨往關中勤王,一旦攔了,萬一局勢有變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