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戶忽然開啟,有個老人走出來,拍了拍年輕人肩膀,輕聲道:“怎麼啦?”
年輕人擦了把眼淚,深吸一口氣,笑著說:“沒事兒,就是家裡老人走了,可我今天才知道。是我太奶奶,都過了九十了。”
老人沉默,不一會也笑了出來,“都過了九十了,走的時候沒遭罪吧?”
年輕人搖了搖頭,輕聲道:“沒有,說是睡了一覺就過去了。”
張木流就這麼從門口兒走過,一路走一路酒。
不多一會兒便到了一處河畔,更是寂寥無人。青年忽然猛喝了一通酒水,左腳抬起狠狠跺在地上,一圈兒漣漪過後,周遭一切盡數毀去。
青年轉頭,眯眼道:“還來?”
…………
自打一劍破開天幕,眾人重回宛國京城,張木流便憑空消失,怎麼也尋不見。
司馬灼跟宋淵倒是十分淡然,那傢伙連煉虛修士都能坑死,在這兒又能有什麼危險?可目盲道人卻神色凝重。
司馬灼身邊兒人太多,又都才引氣入體,所以已經帶著眾人往他們來時的入口去,宋淵跟司馬灼一起走了,說回去鬥寒洲,破境之後,再跟張木流打一場。
只不過沒人覺得他能討的了好兒。
所以就只剩下目盲道人跟黃晴兒。
老瞎子覺得這姑娘有趣極了,倒貼都沒把自己送出去,還給人連著幾巴掌。他心說,自個兒要是沒出家當道士,也沒自個兒挖了一對兒招子,估摸著也跟張兄弟差不多。
哪怕有人上趕著往來湊,爺還不要呢。
只不過這傢伙這次,不知道能不能過去這關。
其實很容易,其實又很難,愛鑽牛角尖的人總會自己把自己領進死衚衕。
這位當了二十多年男人的女子,自從跟張木流談妥了那道生意,便如同換了個人,只瞧著乖巧文靜,全然沒有要報滅族之仇的樣子。
其實她黃晴兒一家,跟牽風派,誰又比誰慘?
目盲道人笑了笑,淡然道:“說不想就不想,我這清修之人都做不到,黃姑娘可有什麼秘訣給傳我?”
黃晴兒臉色劇變,可還沒等她說話,目盲道人便笑著說:“可不是張兄弟告訴我的,我是個道士啊,擺攤兒算卦,有啥不知道的?”
女子緩緩舒展眉頭,笑著說:“真沒想到,原來道長才是將那扮豬吃虎玩兒的最好的。”
目盲道人哈哈一笑,直直躥向天幕,以手掐訣,整個宛國上空猛然間雷聲轟鳴,閃電躥動。
老道自言自語:“你能想著把我護住,我當然也想著護住你,有來有往才是好兄弟嘛!”
…………
這幻境,張木流先前是真沒看出來。因為早先大街上的漢子,說的是花桓甲,而不是花木藍。
直到那白貓奔回,那個藍衣女子在後邊兒連著喊了幾聲,張木流才有些起了疑心。
真正讓張木流覺得,自個兒被擺了一道的,恰恰是那個瞧著最沒毛病的年輕人。
所以張木流又走了一會兒,想通了其中節骨眼兒,一腳便踏碎這片幻境。
回過頭說了句“又來?”看著硬氣,其實張木流心中罵娘不停。
就他孃的這麼護犢子?
正準備掏出那幅畫,猛然間雷聲大作,張木流轉頭看去,頓時嘴角抽搐不停。
那個目盲道人見張木流神色極其豐富,笑著問道:
“跟我做兄弟,不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