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稀裡糊塗成了修士,反倒是失去了許多原本該有的樂趣。好在是,遠遊路上,少一人後又會多一人,路上風景或哭或甜,異鄉人從不孤單。
一襲青衫變作白衣,猛然消失不見。
莫鳴夾了一筷子菜,無奈道:“又幹嘛去了?”
方蔥撇了撇嘴,“我哪兒知道去,莫叔叔真以為我是師傅肚子裡的蛔蟲?”
莫鳴語結,與這師徒倆說話,自個兒盡吃虧了。動不動給你來一句叔叔,你受得了?
張木流藏身於不惑的那丈許天地,一直掛在胸前的玉墜子猛然光芒大放,張木流緊張至極,莫非是秋水出了什麼事兒?
正皺眉之時,那玉墜子猶如蛻皮一般,一層白淨外殼緩緩碎裂,變作一枚透著淡藍色,水色盪漾的藍色寶石。
青年撤去不惑,仰頭哈哈大笑。
方蔥趕忙過去摸了摸張木流的額頭,心說師傅是不是傻了?
張木流揮手賞了少女一板慄,笑道:“告訴你個好訊息。”
少女撇著嘴嘟囔:“好訊息還打我!”
又換作白衣的年輕人,頭別玉簪,上刻“秋水在此”,腰間掛個酒葫蘆,踩著一雙黑色布鞋。
他大笑道:“你師孃,已成劍仙。”
…………
渠城的城主府今兒個有些熱鬧,一處密室之內,武林盟主司馬灼皺著眉頭端坐在上,有個肩頭蹲著鴿子的老者,與箇中年鐵匠並肩而立,臉色笑意不斷。
鐵匠笑著說:“那人肯定覺得自個兒好生聰明,洛餘這個鍋背定了。”
老者也是笑意不斷,“得虧那人腦子太聰明,若不然咱們就多了個大敵啊!主公是沒看到,那人好似一個眼神就可以把我們殺了,說句不好聽的,若是主公對上他,也沒多少勝算。”
司馬灼手裡摩挲著兩隻大鐵球,卻是沒多少笑意,反而皺著眉頭沉聲道:“他說跟兩個渡劫修士打鬥過,活下來了?而且他自己就是個劍修?”
鐵匠點了點頭,苦笑道:“那駭然劍氣現在還在我體內肆意衝撞,一般人哪兒有這份意氣。”
那位盟主大人仔細思量片刻,笑著說:“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們就高興的有點兒早了。”
下方兩人面露疑惑,司馬灼便接著說道:“能以這一點兒蛛絲馬跡就尋到咱們,且全然不把合道修士放在眼裡,這種人,能被咱們的小伎倆騙了嗎?我看懸。只不過,既然他沒有揭穿,又有心進入寶地,那咱們不妨與他聯手,真要有什麼寶物,給他便是,他還能把寶地搶走?”
這位司馬盟主看的極遠,旁人都覺得他要開國,事實上他想奪寶。等別人覺得他想奪寶時,才發現他原來圖的是這方圓千里,圖的一座山上宗門。
鐵匠問道:“那洛餘那邊兒?”
司馬灼淡然一笑,“發生了什麼全告訴他,就連我想跟那位劍仙聯手的事兒,也告訴他。他要是有本事讓東邊兒島上的老蛟相助,那是他的本事,不過我真不覺得,一條垂死的合道老蛟龍能把那年輕人如何。”
能在渡劫手下逃生,任誰都覺得有些玩笑,可司馬灼偏相信這是真的。
山上山下都在傳一位沽名釣譽的年輕劍客,那劍客叫張木流,而出現在這兒的劍修,叫做張別古。
兩人都信張,都是劍客,有那麼巧?
曾在俱蘆洲北邊兒冰原待了百年的司馬灼,可不會覺得一個下過豆兵城,斬了數十大魔的年輕修士,會是傳說中那般。
這位盟主大人自言自語道:“我不是什麼好人,但我願意為這天下做點兒什麼。”
冰原也有一處掛滿鐵牌的地方,在那個天寒地凍之地,凡人撒尿都要拿根棍子,可密密麻麻的鐵牌卻從未結冰,寒風之下,叮鈴作響不停。
在司馬灼心中,好人,壞人,但凡下過邊城便都算是猛人。
而死在戰場上的那些各色修士,他都願意稱其一句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