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隱藏極深的皇子,此刻終於沒了笑意,只是死死盯著張木流。片刻後他嘆氣道:“克悟瞞過了天下人,卻沒瞞住先生。”
張木流笑了笑,猛然間一副驚慌模樣,轉頭看向李言,焦急道:“肉是不是還烤著呢?哎呀!臭小子,糊了!”
巡防營撤了下去,朱克悟派去喊人的兵卒也久久沒有回來。李言與嶽薈都睡下了,兩個小傢伙這一夜也的確夠心煩的。
張木流其實對朱克悟感官不錯的,這個年輕人也就與柳知允差不多大小,二十三四的模樣,身為皇子,來到破廟裡面一屁股便坐在草蓆上,甭管是不是故作姿態,都讓人覺得很隨和。
張木流可謂是極其肉疼,自打遞給這傢伙一壺酒水,他就喝個沒完,喝完就要喝完就要。
兩個愛喝酒的人不一定能做成朋友,可喝完酒之後依舊能把持住自己的,張木流願意與其做個朋友。
……
去喊人的兵卒自然是帶到人也帶到話了,俞都皇城後面有一座山,是那供奉殿所在,叫做鼎山。一個身穿蟒袍的青年正與幾個道士談論些什麼,魯建行自然也在其中。
太子朱克詠極小時候就展露出不俗的修行天賦,供奉殿的九元道人便將其收做弟子。在瞻部洲頗有名聲,是除卻薑末航那波人外,年輕修士當中拔尖兒的了,只不過不是劍修。
九元道人盤膝坐在一旁,緩緩道:“前不久有個築基期的少年去脊背山,被宗主嫡女親自迎上山的。據當時在場的人說,那少年是替師傅送東西,也是幫師傅取劍,且與那宗主的嫡女,關係不尋常。”
魯建行譏笑不停,大聲說道:“城外的那小子頂多就是元嬰境界,雖說都是姓張,可一個元嬰境界的修士,又不是什麼天之驕子,被脊背山奉成座上賓?不可能的。”
話音剛落,便被身旁的蟒袍青年眯眼瞪著。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你魯建行什麼身份?在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兒?
這位九門提督自嘲一笑,退到後方不再言語。
朱克詠對著九元真人笑道:“那人在漕縣顯露的修為也不過是元嬰,與脊背山的張姓修士不大可能是一個人。而且有訊息稱,豆兵城前不久有個大修士,斬了數十頭魔物,我估計與脊背山關係不錯的,是在豆兵城殺魔的那位才是。”
九元真人未曾睜開眼,只是淡淡點頭道:“是不是一個人,你去會一會就知道了。”
蟒袍青年不再言語,躬身一禮後大步走出那處大殿,魯建行緊緊跟在身後。
這位太子殿下看著漫天星辰,笑著與魯建行說道:“魯大人要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本宮不著急當什麼皇帝,你那侄子什麼德行你也清楚,今日為你出頭,也只是不想讓我那弟弟得意罷了。”
魯建行苦笑著點頭。
……
一夜飲酒,可把張木流肉疼壞了。這個朱克悟喝酒不咋地,要酒可是半點兒不客氣。到最後張木流乾脆找了一隻破碗,以酒囊倒酒給他,兩人一直喝到了天色微亮。
李言猛然起身,胡亂抹了一把臉,拿起布袋就往外跑,饒是張木流,也給這少年嚇了一跳。
一隻青色長袖搭在李言肩膀上,無奈問道:“你還想著去包子鋪?”
少年這才有些清醒,看了一圈兒周圍,見那皇子還在此處,便有些不自在。他呆聲與張木流說道:“還請先生幫我照看著小薈,我得進城跟羅掌櫃說一聲,之後我便回來。”
破廟外有人喊了一句:“說什麼說,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還想著進城,你個缺心眼兒的小王八蛋不要命了嗎?”
是那包子鋪的老闆娘,婦人與一箇中年男子互相攙扶著走進破廟,瞧著像是一夜沒睡了。
掌櫃的見李言與少女都沒什麼事後才長長出了一口氣,咧起個難看笑臉說道:“沒事兒就好,我們昨夜實在是出不來,聽人說破廟這邊兒死了人,我就猜到那些狗日的又來欺負你們了。”
這對兒夫妻這會兒才後知後覺發現了張木流與朱克悟的存在,實在是一進破廟,眼裡就只有個又瘦又黑的少年。
掌櫃的走過來驚歎道:“呀!我就隨口一說,沒想到這位公子當真是那江湖人?”
說著轉頭看了看朱克悟,疑惑道:“這位公子又是誰?你們一起救了小言嗎?”
朱克悟還沒來得及說話,張木流便替他說出來了,“這位可是你們俞國三皇子,昨夜差點兒就將我們三人逮去了。”
三皇子?我滴親孃啊!
兩人作勢就要跪拜,朱克悟黑著臉瞪了張木流一眼,一步走過去扶住二人,無奈道:“我這兒不興跪來跪去的,咱就當尋常聊天兒就行了。”
說是這麼說,可這對兒夫妻還是十分不安。那可是皇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