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算立了大功吧,陛下會不會賞我們官作?”缺齒咧開嘴,露出那缺了牙的門齒笑道。
“哼哼,那給你個京兆尹都尉,你可敢做?”
“那有什麼不敢的,哪怕是執金吾我也做得!”缺齒拍著胸脯得意地說道,幾隻細小到幾乎不可見的蝨子,從他的頭髮裡跳進跳出,似乎要爭搶著給他做屬官。
“好了好了,知道你的能耐大,先在此處盯著,別走神誤了大事。”
“諾!”缺齒立刻就正色道。
髡髮拍了拍缺齒的肩膀,將手中的筆紙和小墨盒交給了他,然後轉身就朝著閭巷的深處跑去。
他拐了幾個彎,又躲開了幾波行人,他終於走到了一條岔巷的盡頭。
這裡十分僻靜,鮮有人至,此刻有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癱坐在地上,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濃烈的酒氣。
髡髮快步走過去,坐在了乞丐的旁邊,偷偷地將手裡的紙塞了過去。
確認沒有人尾隨之後,髡髮才壓低了聲音說道:“使君,這紙上記著的,就是今晨來大將軍府送賀禮的官員。”
原來,這乞丐正是喬裝之後的戴宗。
身先士卒到了這個田地,倒也令人傾佩。
戴宗點了點頭,就展開了手中的那張宣紙。
上面有圖有字,一個一個看下來,戴宗的臉上浮現了一抹怪異而輕蔑的笑容。
真是一群要官不要命的傢伙,現在還敢來跟這霍家人湊熱鬧。
不過,令他稍稍有一些遺憾的是,這名單上的人居然沒有一個兩千石的官員。
“丞相府和太常寺派人來了嗎?”
“沒有。”
“確定?”
“所有來過的馬車,我們都逐一比對過,並未發現丞相府和太常寺的馬車。”
“京兆尹、右扶風、執金吾和廷尉,可有派人來送賀禮。”戴宗接著問道。
“也並未發現。”
“這些老滑頭倒是很有分寸,沒有來趟這渾水。”
髡髮默然,這事情不是他能隨意議論的。
“你暫且回去,接著盯好,午後來的人也一個都莫要錯過,如果有誰進了後宅,更要全部記下來。”
“唯!”髡髮沒有行禮,只是點頭示意一下,就沿著來時的路退去。
戴宗沉思片刻,用力地吹了一聲口哨,一個右腳有些跛的少年翻牆來到了他的面前。
和髡髮、缺齒他們比起來,這少年穿著打扮更體面一些。
戴宗用隨身攜帶的傳信筒和印泥封好那幾張紙之後,就交到了跛腿少年的手中。
“立刻將這張紙送到未央宮北門去,那裡自然有人接應。”戴宗鄭重其事地囑託道。
“唯!”跛腿少年繃著臉回了一個字。
“此信非常重要,所以要……”
“人在信在,人死信毀!”
“去吧!”戴宗拍了拍跛腿少年的肩。
“唯!”
跛腿少年飛奔而去,不久就消失在了巷道的拐彎處。
在長安城,有幾百個這樣看似無所事事的孤兒少年,無人會注意到他們,但是他們卻正參與到可以改變大漢走向的大事中。
“朕的願望,就是讓這大漢天下再也沒有食不果腹的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