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值房,
張升拿起鎮紙,苦思許久,不知該如何整飭。
“國子監和天下書生,皆輕視算學,陛下真是難為本官。”
“若只是為了清算黃冊,實在大費周章。”一個禮部主簿嘆息道。
大明科舉的根本,還是八股文,是讀聖賢書。
與聖賢書無關的,都是旁門左道。
若禮部下旨,令天下書生特意學珠算,會動搖大明的讀書風氣。
所以,張升這封旨意,寫得慎之又慎,想了許久,還未落筆。
下了值,回到府上。
張升換上儒裳,坐在錦凳上,不由嗟嘆幾聲。
“爹,民以食為天,先用膳,吃完再嘆氣也不遲。”
張元錫眼巴巴地望著糖醋鯉魚。
老爹是禮部尚書,故講究禮節,長者不動筷,他也不能動筷子。
“爹吃不下!”
“那孩兒……還吃不吃?”
張升不管他,自顧地道:“陛下讓爹整飭算學,可算學又非科舉的學問,且該教的都教了,還能如何整飭?誒。”
“爹,謝玉的算學,也是從良鄉學來的,良鄉有理學院的院試,爹不妨問問王世伯。”張元錫常去青山藏書館會友,略知一二。
張升眼睛放出光來,連忙喊人備轎。
不多時,便到了王府。
王越從良鄉回京,聽聞張升來了,哈哈大笑從後堂走來。
“啟昭兄,平日對老夫避之不及,今日,怎麼主動上門拜訪,真是讓老夫,受寵若驚啊,哈哈哈”
張升老臉一紅,以前王越名聲臭,少有官員願同他來往。
“實不相瞞,是有事相求,陛下要整飭戶部和禮部,我想要良鄉的講義。”
官員在朝中,每月皆有考核,若出一張算題的卷子,算數就提上來了。
張升是這麼想的。
王越沉吟:“這…是保密之物,本官也不能洩露啊。”
翌日,嚴成錦在午門的月洞,被人堵住了去路。
“張大人為何堵住本官?”
這小子雖不討人喜歡,可卻懂禮數。
張升拉著嚴成錦到廣庭上,急道:“陛下命本官整飭算學,聽聞謝玉的算學,習於良鄉,良鄉的講義和算卷,你給本官一份。”
手裡還拿著一百兩銀子,在眼前晃了晃。
嚴成錦看了許久,吐出四個字:“下官拒絕。”
“你!”張升氣急敗壞。
朱厚照去詹事府上學,瞧見張升和嚴成錦鬼鬼祟祟,便走過來:“老高,張師傅把你挾持了?”
“殿下休要胡說,本官與嚴大人,在談正事!”張升沒好氣地強調。
嚴成錦正色道:“下官不賣。”
說罷,頭也不回地去左掖門排隊,準備上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