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鶴臉色尷尬至極,賠笑道:“仙童……說笑了。”
白衣雪想起那日去錦裡客棧送藥之事,問道:“對了,我來問你,錦裡客棧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如實說來。”
獨鶴的心底其實更有無數的疑問,想要問白衣雪,然而此際受制於人,不得不答道:“不知……仙童要問的是什麼?”
白衣雪伸足在他肋下重重踢了一腳,冷笑道:“你不必揣著明白裝糊塗,那日我和攬秀去送藥,你怎麼識出了破綻?”
獨鶴疼得齜牙咧嘴,額頭直冒冷汗,說道:“仙童……道高術精,在下哪裡……能識得出破綻?只是……此前施先生曾來問診,在下與他座下的二位仙童,遠遠照過面,因此……”
白衣雪冷冷地道:“原來如此,那日我扮作擷英,其實你早已瞧出了端倪。”
獨鶴苦著一張老臉,道:“當時我也不敢斷定,只是心下起疑,待得……仙童伸手試探在下有無武功,這才……確信仙童是另有所圖……”
白衣雪恍然大悟,想起那日自己確曾以大雪崩手試探過他,獨鶴裝作全然不會武功,竟是被他騙過,不由有些氣惱,抬足又踢了一腳,笑罵道:“你奶奶的,騙得老子好苦!我再問你,馮家三兄弟中的老三,你們究竟是如何調包的?”
獨鶴見他神色愈發不善,心下暗暗叫苦:“今晚好不容易找到了百里老兒的住處,卻不知從哪裡冒出來這樣一個煞星?當真是倒黴之至。”說道:“這個……這個……”
白衣雪見他言辭閃爍,眼神猶疑不定,知他不肯輕易就範,笑道:“你不乖乖如實招來,叫你曉得小爺的手段!”手底暗勁一吐,獨鶴頓覺一隻胳膊幾乎就要折斷,疼得腦門上全是黃豆般的汗珠,顫聲道:“我說……我說……”
白衣雪臉色一沉,冷冷地道:“你如實說來,若有一句假話,休怪小爺翻臉無情。”
獨鶴道:“是,是。”他初始被白衣雪出其不意制住,心底尚自不大服氣,此時方知白衣雪的內力,遠在自己之上,當下不敢哄騙,說道:“那日你走了之後,我心知事情要壞,找來大夥兒一商量,一邊連夜將暮鴉轉移了出去,一邊由鷹翼去往馮家,偷偷劫了馮季聖,放到了錦裡客棧之中。”
白衣雪冷笑道:“好個移花接木之計!那我問你,尚靈皋和陰法韓與此事有關嗎?你為何對馮氏兄弟說,是他們接走了暮鴉?”
獨鶴面露驚詫之色,道:“這個……你也……你也……”心中暗忖:“這個少年倒似生了千里眼、順風耳一般,什麼事也瞞不過他。他既然冒充藥童,斷然不會是施鍾謨的弟子,他究竟是誰?為何會在此出現?臨安城撞見他,在這荒郊野外的,又撞見他,當真陰魂不散。”
白衣雪伸足一踢,笑道:“我自都知曉,你也不用打什麼歪主意,從實說來,不得有半點隱瞞。”
獨鶴疼痛徹骨,道:“是,是。我說,我說,絕無一句假話,此事與尚總管和陰提舉,並無半點關係。”
白衣雪濃眉一揚,道:“哦?那你為何要栽贓於他們?”
獨鶴微一猶豫,道:“我們聽說,你們大宋的皇帝近來有了退位之心,準備在恩平和普安兩位郡王之中,選一人來當太子。那日暮鴉的形跡暴露後,我們心知此事非同小可。你們的皇上本來……疑心就重,若能將此事牽扯到趙璩,宋主必定大加盤詰,朝局也就定然動盪,我們正好……正好……”
白衣雪心想:“好一條歹毒的計策。”冷冷地道:“正好渾水摸魚?”
獨鶴吶吶地道:“是,是。”
白衣雪喝道:“不可冤枉一個好人,但也不能放過一個壞人。你說的都可信麼?”
獨鶴道:“小人句句是實,不敢欺瞞。”
白衣雪冷笑道:“你姓‘賈’,單名一個‘隱’字,當真是假話連篇,隱藏不露。”
獨鶴見他神色愈發不善,自己性命堪憂,怵慄不已,舉手向天,發誓道:“仙童所問,小人盡言無隱,倘有半句假話,叫我……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白衣雪道:“好,我且信你一回。我再問你,馮季聖已然受了重傷,你何以還用血刃指的功夫,將他弄成了廢人?你們忒也歹毒!”
獨鶴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驚道:“你……也知道……血……血刃指……”暗思:“此人難道是百里盡染的徒弟?但師父說百里老兒鰥居日久,並無什麼弟子。”
白衣雪淡淡地道:“這門陰毒的功夫,我還道江湖上早已失傳,原來禍毒的根源,就在你們神鷹坊。今日小爺可以免你一死,不過……”說罷一擺手中的長劍,喝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須留下點記號。”
獨鶴嚇得六神無主,暗呼:“我命休矣!”哀叫道:“仙童饒命……大俠饒命……”
白衣雪想起當年陸忠平曾以血刃指的功夫,將風落問的全身經脈震斷,不禁悲從中來,一聲長笑,寒光一閃,長劍已將獨鶴右手的五根手指,全部齊根削去,鮮血淋漓,滴滴嗒嗒濺落在泥土中,獨鶴痛得差點暈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