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雪自忖:“蒼天有眼。這一劍,是我替當年的祖師爺爺,還與你們神鷹坊的。”喝道:“你這門血刃指的功夫,從此作廢也罷。今後倘若讓我再看到你,絕無輕饒之理。滾吧,滾得越遠越好!”
獨鶴五指齊斷,疼痛難忍,迅速從衣服撕下一塊布條,將傷口簡單包紮一番,聽到一個“滾”字,當真如遇皇恩大赦一般,澀聲道:“多謝……不殺之恩,在下告辭。”轉過身子,舉步便行,走了幾步,忽地停下腳步,囁嚅道:“那本……《金蘭箋譜》……還望百里先生能夠……歸還……”
白衣雪雙眼乜斜,嘴角泛起一絲笑意,道:“怎麼?你還要找百里先生討回你的《金蘭箋譜》?”
獨鶴欲哭無淚,道:“百里先生是前輩宗師,豈能……豈能……”
白衣雪笑道:“他老人家不在,《金蘭箋譜》是我拿的,偏不還你,你能怎樣?快滾,快滾!”
獨鶴呆立片刻,長嘆一聲,道:“告辭。”舉步欲行,白衣雪心中陡然想起一事,叫道:“且慢!”
獨鶴強忍著劇痛,愕然道:“仙童……還有什麼吩咐?”
白衣雪微一沉吟,問道:“那晚與你一起的,除了鷹翼,還有一人是誰?”
原來獨鶴轉身之際,白衣雪陡然想起那晚與他一起,前來搭救暮鴉的,還有兩名同夥,其中一名高高瘦瘦的,已經確認是“鷹坊四傑”之一的鷹翼,而另外一名身材矮胖的蒙面人,當時只覺其甚是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那晚他始終一言不發,似是擔心在白衣雪的面前,洩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事後白衣雪與楊草合議之時,曾猜測此人就是一直隱匿在宋境,長期刺探軍情的密探首領鷹目。
獨鶴臉色變得更加慘白,囁嚅道:“這個……我……我不能說……”
白衣雪盯視著他,一字一字地道:“鷹目?”
獨鶴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慌,嘶聲道:“我……我決計不能說……”
他先前被白衣雪制住,乃至削去了五根手指,廢了他的血刃指功夫,也都沒有如此驚慌之態。白衣雪鑑貌辨色,心下已然明瞭:“果是鷹目。此奸不除,後患無窮,今日定須問個明白。”手中長劍如一泓清水,在夜色中泛著幽冷的寒光,映照著他的一張臉,面沉如水,森然道:“他是誰?”
獨鶴雙目呆滯,微微搖著頭,喃喃地道:“我……不能說……不能說……”
鷹目長期隱匿臨安城,刺探宋廷的軍情,此人的危害,較之獨鶴、暮鴉和鷹翼,不可同日而語,今日有此良機,能夠揭開鷹目的神秘面目,白衣雪焉肯輕易錯過?縱身一躍,擋在了獨鶴的身前,長劍一揚,笑道:“此事關切重大,你說出鷹目是誰,方可放你而去。”
獨鶴思忖片刻,將心一橫,大聲說道:“神鷹七羽,豈是貪生怕死之輩?我……我決計不能說的,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白衣雪笑道:“我既說過免你一死,自是不會食言,不過你倘若不肯說的話,我只好帶你去見一個人。”
獨鶴臉色驚疑不定,期期艾艾地道:“誰……你要帶我去見誰……”
白衣雪笑道:“皇城司的陰法韓陰提舉,據我所知,他正在到處找你。”
獨鶴臉色大變,嘶聲道:“你……你……”猛地手腕一翻,左手已握著一柄明晃晃的匕首,便嚮往自己心窩扎落。
白衣雪眼疾手快,喝道:“幹什麼?!”右掌疾拍,一股氣勁頓時令獨鶴難以抬起手臂,緊接著一個縱步,來到他的身前,笑道:“想死麼?”
獨鶴面如死灰,慘然道:“我求死也不成麼……”
白衣雪悠然笑道:“我既答應免你一死,哪能讓你輕易死去?好吧,你不肯說,我就送你去皇城司,陰法韓會有辦法,撬開你的嘴巴。”
獨鶴來到臨安城已有數年之久,對皇城司的手段亦有耳聞,心知一旦落到陰法韓的手中,當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眼中充滿了驚恐之色,道:“我……我說……”
白衣雪大聲喝道:“是誰?”
獨鶴嚥了一口口水,低聲道:“是……”
他一個“是”字剛剛吐出口,倏地身旁的草叢中,數點寒芒激射而出,向著二人打來。白衣雪雙掌齊出,將射向自己的三點寒星打落,卻聽獨鶴“啊呀”一聲,一個筋斗栽倒在地,一時不知死活。
白衣雪又驚又怒,凝目向暗器發來的方位瞧去,只見一個又瘦又長的黑影疾如鷹隼,從亂草叢中拔地而起,幾個起落,已在二十餘丈開外。白衣雪瞧得真切,大叫:“鷹翼,你往哪裡逃?”拔足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