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出來大堂,載湉就徑直往後院裡去,我攔住他道:“載湉!我曉得你心裡有懷疑,我也一樣,但是現在不是時候!”
載湉蹙眉道:“明兒我們就走了,這件事兒我必須要弄個明白!”
我小聲道:“如果他真的是安德海,你就不怕他跟老佛爺通風報信嗎?”
載湉看著我道:“你放心,他沒見過我,我當然也不會傻到自報身份。”
我道:“安德海是什麼人,伺候老佛爺許多年,行察言觀色最是厲害,他難免會察覺!”
載湉執過我的手道:“就算他察覺有些許不對,他也不會想到我就是被囚在瀛臺的皇帝,況且他跟老佛爺這些年似乎並無什麼聯絡,對於他來說,活著已是很難,根本沒有必要因為什麼人再引火上身,”說著,他看我兩眼,問道,“要不,你跟我一塊兒去?”
我想了想,這樣也好,至少我能旁觀大局。
於是點一點頭。
來到老安的屋子,雖佈置得極其簡單,但依舊有幾分圓明園曲徑通幽的意思,載湉道:“這老太監住的地方倒還裝飾得挺有格調。”
我笑,“畢竟是在皇宮裡待過的人,自然不簡單。”
載湉拉過我道:“日後咱們的屋子一定會比這裡好上千倍萬倍!”
我輕輕籲出一口氣,“嗯”一聲,含笑道:“那麼奴家可就指著公子了?”
載湉也笑,“放心吧,小姐。”
一時入了裡頭,看見老安正盤腿坐在炕上抽著水煙,一臉心滿意足的模樣,並未察覺到已經有人進來,載湉望住他,緩緩道:“老安,方才你的故事大約還沒說完。”蛋疼
老安聽見了聲音這才慢慢掙開眼皮,視線緊緊地睨著我和載湉,隨後輕輕付之一笑,搖了搖頭,闔上眼繼續吸著水煙,什麼也不說。
載湉向前幾步,輕聲道:“如果我沒猜錯,你口中的安德海應該還有另一個不為人知的結局。”
老安深吸一口,水煙從鼻中出來噴在載湉的面上,載湉嗆咳兩聲,隨即嫌惡的一蹙眉,倏然挺起身子。
隨後,老安瞥一眼載湉道:“走吧,別想再從我嘴裡套出什麼話來。”
載湉一低眸,含笑道:“安德海,祖籍直隸青縣,十歲入宮,充內廷太監。由於辦事機敏,善於察言觀色,因此深得老佛爺歡心,一躍成為老佛爺身邊備受寵信的大紅人。但之後,安德海就恃寵而驕,雖然只是六品的藍翎太監,卻連同治皇帝載淳以及恭親王奕訢等朝中大臣皆不放在眼裡。安德海經常喜歡搬弄是非,挑撥同治皇帝和老佛爺之間的母子關係,使得同治皇帝常被老佛爺訓斥。他目無皇帝,越權胡為,已經到了令同治皇帝忍無可忍的地步,”說著,載湉抬眸睨著他道,“這麼多年,我也算是見識了你安德海斷章取義的本事,全然把自個兒塑造成一個在皇族權謀爭鬥之下的犧牲品,實則卻巧妙隱藏了自個兒做過的許多壞事。”
老安眸光一凜,視著載湉問:“你是誰?”
載湉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
老安不言。
我道:“你就是當年的安德海!”
老安苦笑道:“我隱姓埋名這麼多年沒想到最後竟是死在自個兒手上。”
載湉瞪著他道:“三十年前你就該死了。”
老安不屑一笑,一副飄飄然的樣子。
我也視著他道:“你罪大惡極,已經多活了三十年還覺得不夠麼?”
老安反問道:“我罪大惡極?”稍一咧嘴,又道:“我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
載湉肅聲問:“當年你是怎麼逃脫的?死的那個人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