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安笑,“我當年可是老佛爺最寵信的太監,老佛爺怎會捨得就這樣讓我去死,死的那個不過就是個替死鬼罷了,我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黴鬼!”
我心一揪。
特權總是會出現在上位人的身上,而那些無名之輩就連死了都不會有人知道,也不會有人祭奠,最後不過只剩一塊無字碑罷了,在紫禁城中,殺死一個太監,一個宮女就好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老安笑道:“要殺就殺吧!”
載湉道:“我不殺你,我怕髒了自個兒的手。”
老安諷刺道:“婦人之仁!難怪成不了大事!”
載湉身子一震,問:“你什麼意思?”
我也被這話嚇得不輕。
靜了片刻,老安森森一笑,睨住載湉道:“被囚在瀛臺的滋味不好受吧!”隨後,又緩緩道了二字:“皇上!”
我手心已然冷汗直冒。
載湉卻依舊冷靜,扯過老安的領口道:“你可別胡說!我看你是這煙抽多了都不能自主了!”
老安望住載湉小聲道:“皇上、珍妃娘娘,你們兩個的形容在人群中很是扎眼,你們自個兒感覺不到嗎?”說完,他就笑哼一聲。
載湉深吸一口氣道:“你既曉得了,便就絕不能留你了。”
我忙過去握住載湉的手腕,搖頭道:“不要。”
若是為了這樣一個人而毀了自己的清譽其實是得不償失的。
我不能看著載湉做出會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載湉側目看我道:“今日我若是留他,明日被抓回去的就是你我。”
我蹙眉道:“為了安德海這樣的一個人,不值得!”
載湉一搖頭道:“我是為了咱們。”
我凝視著他也搖頭。
載湉還未動手,老安就一把掀開載湉的手,一個俯衝下了炕,載湉順勢一捉卻沒捉住,只見老安蓄足了力往對面牆上撞去,彷彿就在一瞬間,雪白的牆上被濺上了一片鮮豔的紅!
像是開在雪地裡綻放的朵朵紅梅,妖冶而駭人!
忽然,一片淒涼!
從沒想到當年風光無限的安德海最終會是這樣死去,但也一樣不會有人想到在三十年前就該死去的安德海竟然在一處小城透過賤賣自己的閱歷一直活到了今日。
也算是活久見。
安德海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和載湉一時也都愣在原地。
須臾後,載湉過去踢了他兩腳又伸手把了脈搏,隨即回身過來抓住我的手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