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繡娘還想拒絕,一聽是許知韻身邊的丫鬟跟著去認路,就欣然同意。
一個時辰後,月瓷急忙趕了回來。
抬頭瞧見慌忙的月瓷,許知韻問道:“如何,雁繡娘叔叔病得很重?”
月瓷皺眉,支支吾吾道:“人是昏迷的,氣息微弱,確實嚴重,可…”
“怎麼了?”許知韻倒是很少見到月瓷吞吞吐吐的時候。
“姑娘,我瞧著此人眼熟,與葉公子相似些?
“你說誰?”
入秋後陽光柔和下來,光影中散發金黃,謙虛的葉子最先落下,無事幹的小三丫玩著幾片落葉。
瞧著匆匆而回的月瓷,又帶著二姑娘急促離開。
整個許府此時顧不上許知韻,也就沒請示秦氏,許知韻帶著月瓷偷偷出府,從酒樓繞了一圈。
才趕到雁繡孃家,她從不懷疑月瓷的本事,即便前世月瓷只見過葉塵遊一面。
遠山哥,阮嘉都有些訊息,唯有葉塵遊是一丁點信都沒有。
此時,許知韻面容沉靜,心底漸起波瀾,緊盯著雁繡孃家破舊的半扇木門。
站在後面拎著米麵肉的月瓷更為安靜,她被何家訓練多年,記人記物是用技巧,便會過目不忘,她有八分的把握確定此人是葉塵遊,可不知許姑娘能不能接受葉塵遊現在的模樣。
“駕…籲…”一駕馬車疾馳而來。
在許知韻面前穩穩停下,雨媽媽的兒子榔頭,駕車技術的確不錯。
車內的人晃晃悠悠下來,嘴上罵罵咧咧:“臭小子,瘋了,趕著投胎去啊,顛的我都快散架子了。”
榔頭不作聲,用手一個勁地撓著頭。
“包大夫。”
許知韻朝榔頭點下頭,沒顧上包鈴醫的抱怨,忙上前去扶他:“怪我,實在是這位病人等不及,才讓榔頭快些。”
“哼。”包鈴醫甩開許知韻的手,理了理花白的頭發,扶正頭上挽髻的竹節形青玉簪,慢悠悠道,“也就是你這個小丫頭叫我,我才放下酒杯趕過來,可說好了,那個什麼陳釀不許耍賴啊。”
“當然,咱先進去瞧瞧。”
“好。”說著包鈴醫甩著胳膊往破屋裡走。
後面的月瓷從馬車裡拎出飽經滄桑的藥箱,噓了幾眼怪大夫,幾日不見年輕不少,簇新綢緞的衣袍,緞面的鞋子,與剛見時判若兩人。
邁進破敗的院子幾步,聽到聲音的雁繡娘就從屋裡出來,見是許知韻,面上緊張起來。
許知韻心下又一沉,面上不顯,只道:“雁繡娘,這位就是你想找的那位鈴醫,你可叫他包大夫。”
“包大夫,快請…請進。”雁繡娘聽是那位鈴醫,立時驚喜,忙請人進屋。
又慌忙著想攔住許知韻:“許姑娘請留步,屋子裡亂,怕髒了姑娘的衣裳,不若先回去,改日我定前去道謝。”
“都到門口了,作為晚輩理應上門問安。”
語氣不容置喙,許知韻直接越過雁繡娘,扶著包鈴醫進屋。
屋裡陰暗,窗欞上糊的紙已發黃,透進來的光也是昏黃的。
一張火炕上躺著昏睡的老翁,頭發鬍子白成一片,稀疏地貼在頭皮上,臉上的皺紋很深,眼窩深陷,被洗得發白的被褥包裹,胸口微微的起伏。
整個屋子此刻寂靜無聲,包鈴醫瞧著不動不語的幾人,翻著白眼撇著嘴,小聲嘟囔一句:“也沒人拿個凳子過來。”
環顧一圈屋裡窮的連張桌子也沒有,還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