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隊長,你為什麼在傷心?”
諾藍純淨而柔軟的眼神望著他,梅的心跳瞬間加速,他無法想象蟲母就躺在他身前,而他要保持該死的、蠢貨一樣的無知,把可愛的媽媽當成低劣的低等種!
諾藍伸出手,梅的臉頰不自覺地貼過去,因為這個角度看不見跪在地上的黑蝶侍。
蟲母溫柔的手掌散發著淡淡的溫度,梅無法感知到自己在流眼淚,但無疑,媽媽的安慰令他心安,惶惶不安的心髒終於找到生命的意義,“……我在擔心你的安全。”
梅扯了個謊,不自覺地躲避著諾藍的眼睛。
“梅隊長,看著我。”
諾藍捏著他的下巴,迫使他看著自己,梅美麗的、泛著淚光的眼眸安安靜靜地盯著他,諾藍笑得真誠又溫暖,安慰道:“我覺得我要蛻皮了,別嚇到你。”
“諾藍同學。”
黑蝶侍突然說話,“拉菲爾閣下命我來保護你。”
他們都沒有稱呼諾藍為媽媽。
兩個蝶族心照不宣地為諾藍保守了這個秘密。
諾藍“啊”了一聲,聽到黑蝶侍是以拉菲爾的名義,他表情很淡定,“那你應該出去了,我要蛻皮。”
這是個拒絕。
但是黑蝶侍不可能離開病房,他只能將照顧者的位置轉移給梅,他站在諾藍身邊,卻比貝利爾更像是梅的同卵兄弟,他們一樣沉默冷靜,一樣瘋狂。
【真是個呆蟲子,像是機械。】
黑蝶侍聽見這道心聲,保持沉默。
但是媽媽說的對,他就是機械,他所有的情感缺失模組,就像被格式化過的晶片,只有媽媽能一點點填充。
【你不走是吧?不走我就開始蛻皮了!】
諾藍:就很無語。
諾藍的雙腿很快變成了尾巴,修長的銀尾上粗下細,尾部白紗如同雪紡,鱗片一枚枚爆裂,露出面板底層的油脂層、肌肉層,一條完全粉紅色的、沒有堅固外殼、只有柔軟血肉的新生嫩尾甩了出來。
黑蝶侍貪婪而不加掩飾地盯著諾藍。
柔弱的媽媽躺在雪白的床單上,因為疼痛,不得不咬緊枕頭,尾部絞緊。
…身體內部似乎有什麼通道或是閥門被開啟了。
諾藍渾身冒冷汗,身上淌出的汗水浸濕了整張床,他的尾巴每隔五秒鐘就要顫抖一次,能看見根部在迅速修複傷痕,重新生長鱗片根,這撕裂而再生的過程至少要重複上千次。
…
黑蝶侍的眼神緊緊貼在諾藍身上,如同觀察一部如何剖開蟲母的紀錄片。
瞭解媽媽,愛護媽媽,奪得媽媽。
…
蟲母上半身的面板也開始結膜,像是月光在他面板上鍍了一層膜,然後片片碎裂。
光潔的蟲母猶如從蟲卵裡孵化出來一樣,全身面板完美至極,柔嫩、細膩、白皙而富有光澤。
媽媽…來我懷裡…求您…
黑蝶侍無聲的渴求,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機械蟲的肋骨緩緩裂開,模擬內髒跳動著,形成一個無限擴張的血紅色空間,裡面是個”母巢”。
他可以將蟲母包裹進自己的身體裡,一直到蟲母的蛻皮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