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浩觀望了一陣,隨即便只要了一份大排。
“請上樓吧,雅間給您準備好了。”
年浩搖搖頭,說道:“不用了,就樓下大堂吧。”
服務員臉有些尷尬,她說道:“樓下人太多了。”
“那我就走吧。”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樓下就樓下吧。”
隨即年浩,撿了一張無人的桌子,在旁邊做了下來。很快,面就送了過來,澆頭也擺放在年浩的面前。年浩將澆頭放入面中,攪拌了起來,如同記憶之中那樣,等著麵湯徹底融入大排之中,他用筷子撈起咬了一口。
味道沒變,還是這種味道。年浩尋思著,他清楚的記得這種味道。只是一切都變了。不,可能是自己變了,並非是這個世界。如果自己重複在各種的記憶之中,那不可否認的,便是自己是這個世界的最大變化。世界僅此是世界,而自己並非是自己。
吃完麵後,也無人來找年浩。年浩向著服務員道謝後,走出了麵館。他看著頭頂的陽光,照耀著城市的建築,一切那麼自然。儘管新的一年就快到來,冬天越來越濃重的壓在所見之處,但寒冷全無,自己似乎深陷在一種被謊言構造的世界之中。
不一會,年浩走到了崑山亭林公園,一座70多米高的袖珍小山坐落其中。年浩走到售票視窗,心頭一楞,本來想要購買門票,卻直接離開,到了公園大門的檢票口。
“我可以進去嗎?”
“門票呢?”檢票人員問道。
“門票?”年浩再度皺眉。
“是您啊,您可以進去。”檢票人員突然說道,冷漠的態度轉而熱情了。
一切有著人安排著。年浩明白。他也不顧什麼,直接踏入了園中。年浩的腳步很快,他沒有在園前花草之中逗留,直接繞過此處,雙眼向著路過的兒童樂園望了一眼,轉而繞過山體,向著後山走去。
經過後山時,有一處烈士陵園。年浩停頓了下來,他走入其中,看著英雄們安詳之處,卻微笑了起來。他記得了一個老人,是年幼之時,一直照顧他的人。
“老傢伙啊。你戎馬一生,可會想到,跟我在一起,這個世界卻將你遺忘了?”年浩自嘲的說著:“我現在連自己都分不清,到底你存不存在這個世界。我年幼的記憶,似乎馬上就要失去你了。不過,我想現在,僅此殘留的一點記憶,就在這裡結束吧,在先烈面前,你一起去享受著世人的敬仰吧。”
說罷,年浩跪了下來,親吻腳下的泥土。於此,他幼兒時期,所有接觸的人,所有賦予他的人,統統在記憶的長河之中,被無形的力量扭曲著,而後斷裂,直至永久的遺忘。
時間還在,世界還在,只是自己是否還在,這是一個自己都不能訴說的故事。
年浩站起,走出大門,繼續向著後山走去。沿著綠色蔓延的大道,繞過湖色風景的小橋,又過了尚未綻放的瓊花,轉眼就到了一處斜坡之上。雖說這山只有七十多米高,但直入山頂的臺階,還是讓人感覺到一絲的強硬。
“走不動了?”記憶之中,曾有一個女生這樣對著年浩說道。而那時的年浩,並非現在如此。
“可能嗎?”
那個女生嘆了口氣,牛仔褲褲腿微微上翹,露出腳裸,而後踩著帆布鞋徑直的向上。她走在臺階之上的動作,活像搖擺的企鵝。這種的姿勢,不禁讓此時的年浩陡然一笑。
隨即年浩跟了上去。到了山頂,眺望而下,整個崑山市中心的建築都在眼中,四周石板欄杆之上,坐著三三兩兩的人群,醒目的石塔,周邊的樹林,一切的一切,似乎從忘記到失去,乃至現在都是一樣的。
“渴了吧。”少女從旁邊一處夾角的小賣鋪中走了出來,手裡捧著兩瓶可口可樂。冰凍的,冷氣圍繞著瓶子周身。一瓶自己開啟了,另外一瓶遞向了年浩。年浩接到手中,微微一笑,於此,與那時,都是一樣的微笑。而後開啟了蓋子,緩緩的喝入。
這家店鋪還在,賣的東西依舊那是這些。價格比山下高處許多,年浩也不管這些,在店鋪面前的一個小板凳上坐了下來,而後讓商家給拿了一瓶可樂,一飲而下。
“懷念嗎?”店主對著年浩說道。店主是個中年人,微胖,帶著眼鏡,絡腮鬍,臉上圓滾,坐在自己的凳子上,很是愜意的搖動二郎腿。
“可這不是事實。”年浩說著。
“卻是真的。”店主這般說著。
年浩一言不發,直勾勾的看著遠處的風景。他試圖著從中再度尋找任何的記憶,卻像無窮無盡的大海一般,生長了各色各樣的魚類,隨手一個網兜下去,便是滿滿的收穫。
“並非是我們跟蹤而來,只是你選擇了這條路。”店主告訴著年浩:“有時候,這個世界就會根據無法撼動的人物選擇,而來填補一切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