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使粗暴地拔掉瓷塞子,將宮不易從一個鼻菸壺大小的天藍色琉璃梅瓶引出,狠狠地朝著地面甩去,宮不易一個軲轆滾了三四圈才穩身。他完全不知是何情況,出來時雙眸才睜開,不過又來到一個陌生空間,意外的是這個地方非常漂亮。一條清幽古樸的筆直青石路,兩邊開滿密密麻麻的紅色死亡花,飽滿豐盈,美豔動容,而花海中奇形怪狀的燈塔亮著不滅的紅色冥火,讓凡人的一顆心稍稍少了些許冰冷和恐懼。再向前方遠眺,就能看見忘川兩個偌大的紅字立著懸浮空中,好氣派,真豪邁。
這條路上擠滿了死去的凡人,一個一個低著腦袋,垂著雙臂,閉著雙眸,指腹間纏繞一絲長長的紅絲線,將死人一個一個連線起來,而第一個牽線的是妖兵,他是通往死生之門的引路人,以致於死人不會走錯路,也不會冒出隊伍,繃直的紅絲線將死人們整整齊齊地拉成一條不見首尾的長隊,真是邪門,跟虛無間的那個變態一個德行,強迫性的變態妖。
有幾個膽大妄為的,挺胸抬頭後,兩隻大眼睛東瞧瞧西望望的,看起來挺牛逼的,可還沒等片刻,不知從哪裡伸出來的影子手‘啪啪啪’就是不間斷的耳光聲,有服從者,有違逆者,幾腳過去就癱在地上一動不動。過一會兒,只見幾條黑色的布帶飄向那些不從者,眼睛被矇住,任憑撕拉狂扯都無濟於事,只能乖乖任命。
累癱到地上的宮不易靠著石制欄杆,鬆散著四肢,望著一排一排的死人隊伍,破口大罵:“媽的?在人家地盤,這般囂張不聽指揮,真是不想再活了。”
這話是自己說給別人聽的,可也是說給自己聽的,所以瞅著瞅著的宮不易被魔使一腳揣在懷裡。
“你幹嗎?”
“趕緊起來。”
“急什麼,讓人休息休息。”
無視本王的存在,還是一個勁地催著本王:“起來,起來。”
先是輕輕地踢著腰窩,本王僵著。
又是一頓狠狠地猛踢大腿和腰窩,臭嘴不饒人:“你個死人,趕緊起來,別不知好歹,又讓仙子久等。”
“你家仙子是急著生娃呢?還是急著喝湯投胎呢?”
一腳又踢過來,罵道:“放肆,竟敢對仙子不尊不敬。”
宮不易指著隊伍的尾巴,說:“都看不見隊尾,等到了本王面前,估計還得一兩個時辰,那麼急幹什麼?”
“本王是凡人肉體,消耗太大,會累的,哪像你們?一個一個不是人,不知道累。”
“你?”
“我什麼我?”瞥了一眼,得寸進尺地索性躺直了身軀。
魔使事務繁雜,不能被一個凡人耗在這裡,最重要的不能錯過仙子的點名,一覺睡上幾日,那可就誤了許多事務,急的魔使來回踱步。
走來走去的聲音擾了宮不易,從眯成縫的空隙中發覺魔使的焦慮,隨口問了一句:“這是什麼路?怎麼這麼長?”
“沒長眼睛,看不見路標嗎?”
“在哪?”
宮不易左右環顧,竟然折回去十幾步,才看見木樁上寫著青瞑路三個大大的紅字。何意?難不成我們真是瞎子?
“有沒有嬌子?本王走不了這麼長的路。”
根本沒走路,又再胡說八道。還喃喃自語一聲‘本王?’,那位黑魔壓制不住心裡的暗笑,最終還是露出鄙視和輕蔑的笑容,看著人心裡毛毛的。
“能陪你走了這麼長路程,已經是本王的最大忍耐了。”
乾巴巴地瞅著宮不易,一臉的惆悵。
“看本王作甚?本王出門何曾用過雙腿?”
黑魔收回笑臉,正經道:“經過本魔手中的,從未有過像你這樣挑三揀四的死人?”又過了過腦,說:“自打有了忘川,總有不懂規矩的,後來怎樣?還不是被壓制在忘川,知趣的道歉磕頭給他生還機會;若是遇上不知好歹,那就呆在忘川為奴為婢,永遠不得出忘川,甚至被仙子抹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