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不單單是一柄普通的天子劍,還是陛下的及冠之禮,更是陛下亡父留給陛下為數不多可以矚物思人的物件,而陛下竟然毫不猶豫的轉贈給了自己。
自古以來,君擇臣,臣亦擇君。
名臣遇明君,則成千古佳話;名臣遇昏君,則是明珠暗投。
而陛下今日只是初見自己,不嫌棄自己乃一介草民,詢問以國家之事,更以天子劍相贈,他周公瑾又豈能辜負陛下這一番信任?
雖然其中有兩位娘娘的緣故,但陛下對自己的信重,可見一斑。
往日他也曾聽人說起過陛下翻手雲覆手雨的手段,卻不想,竟也有此高瞻果決一面!
周嘉敏看著周瑜愣在原地,心中大急,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天子劍賜忠良,等到百年之後,恐怕也是一段佳話呀。公瑾兄長,你還不收下這天子劍?”
“臣周瑜,謝陛下隆恩,敢不以死相報!”
周瑜聞言,方才如夢初醒,急忙單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用雙手接過。
趙鈺看著有些拘謹的周瑜,揹著手笑道:
“這霜華劍朕送給公瑾了,不過,這《海棠落鵲圖》朕卻是捨不得割愛啊。所以,力士,一會兒你親自送公瑾出宮。”
此言一出,周憲頓時臉紅似火,一雙妙目痴痴的望著趙鈺,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被陛下單獨召見的諸多臣子之中,沒有一人初次見面,便被陛下給予賞賜,更遑論是陛下及冠之禮,先父遺物,哪怕是有兩位娘娘的情分在裡面,但陛下對於這位周公瑾的賞識看顧之意,已然表露的清清楚楚。
假以時日,這一位必是如王樞密那般的朝堂重臣。
意識到這一點的高力士連忙回道:
“奴婢領旨。”
趙鈺望著周瑜,沉吟半晌,方道:
“公瑾,你初入朝堂,先去樞密院王先生處擔任參贊使,先歷練一番,熟悉軍中事務。等到時機成熟,朕再讓公瑾你獨掌一軍,你看如何?”
雖然他對周瑜極其欣賞,恨不得當即拜他為將,但心中也明白,就算他如今得掌大權,如果真這般做,只能讓軍中朝中人心浮動,怨言陡升,因此,只能緩緩圖之。等周瑜立下功勞,再行升遷不遲。
趙鈺相信,以周瑜之才,如錐處囊中,其利自現。
周瑜聽到趙鈺對他的安排,連忙說道:“草民遵旨。”
從平民百姓一躍成為從四品樞密參贊使,說是一躍沖天也不為過。
更何況,他久聞王樸這位“帝師”的大名,如今能在對方麾下聆聽教誨,他周公瑾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
就在周瑜入朝為官的同時,樞密院樞密使王樸也獨自一人來到詔獄。
“大人。”
見到王樸前來,獄卒連忙施禮。
“帶本官去甲字一號房,本官要見一位故友。”
獄卒不敢怠慢,連忙領著王樸來到詔獄最深處的一處牢房。
然而當牢房開啟的那一刻,王樸的眉毛頓時皺了起來。
因為一股濃濃的酒氣撲鼻而來,只見一間兩張方圓的牢房裡,地面上胡亂扔著十多個已然空了的酒罈,床榻上的被褥有一半耷拉在地上,榻上那人雖然猶自酣睡,但手中卻緊緊抱著一個酒壺。
“這吳逸之……”
王樸瞪了榻上之人一眼,將目光轉向一旁的獄卒,冷哼道:
“這廝怎麼還有酒喝?本官不是叮囑過爾等,不要給這廝一滴酒嗎?”
“這……”
獄卒臉色一垮,心知要糟,但面對著眼前這位一品大員,天子帝師,他根本不敢有絲毫隱瞞,只得哭喪著臉說道:
“吳先生在獄中常常要酒喝,見我等不答應,便要與小人等對賭,說他要輸了,便送小人一場潑天的富貴,且保證不觸犯法律,而小人們輸了,只需要給他一壺酒便可……”
獄卒還未說完,王樸便道:“想來你們是一局都未贏下來吧。”